“走!”苏稚楹利索地掀开被窝,“去探望张公公。”
“不是说还有时日吗?”沈卿礼担忧地搀扶起她有些羸弱的身子,“等身子恢复一些再去即可呀。”
他想要端起医者对病人不容置疑的态度,可对上苏稚楹那双盈盈生辉的眼眸,他始终硬气不起来。
“皇上留给张公公的时间确实充盈,但是...其他人...就难说了...”
苏稚楹执意又倔强地从沈卿礼那里抽回自己的手臂,意识到自己有些强硬的态度,面对如受伤小狗的沈卿礼,她终究还是心软安慰了一番,“沈太医,等本宫从地牢回来,便乖乖听你的话,卧床休息,按时服药,可好?”
听到苏稚楹的服软,如小奶狗的沈卿礼立刻抬头,桃花眼中尽是清澈的喜悦和认真,好似吃上了蜜饯,整个表情都甜美起来。
苏稚楹不可遏制地抖了抖眉毛,她错开与他对视的眼眸,起身朝外走去,又想到一件事,她止住脚步,转身,朝沈卿礼谄媚地笑了笑。
“沈太医,帮本宫邀个人呗?”
沈卿礼桃花眼眨了眨,好是无辜甜美...
苏稚楹连忙将眼神收回来。
明明是禁欲系的医学博士,表情却甜美的如懵懂的少女,巨大的反差,差点儿让她想要狠狠地蹂躏他一番...
还好还好...
仅仅在头脑中意淫了一下,手还没行动,还没毁坏人家的清白...
梳洗之后,地牢污秽,牧歌总归是个少女,苏稚楹还不想她见太多世间的邪恶和肮脏,便打算独自一个去。
之翰担心自家娘娘的安危,执意要跟着。苏稚楹也没有拒绝。
她知道之翰这孩子的心思,看似对任何都漫不经心,可一旦某些东西进了他的内心,他就会偏执地拿生命去维护那件东西的美好。
“之翰,你在通道门口等着本宫,本宫一人前去。”苏稚楹转头对之翰说。
之翰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一个熟悉的年迈背影,点了点头,说:“娘娘,您当心一些,奴才在外头等你。”
苏稚楹温柔地笑了笑,以示自己会保护好自己的。
之翰将眼底浓郁的担忧藏在平静的深海底下,退到了拐角处。
苏稚楹转身朝最后一个牢房走去。
“张公公?”
一个背部佝偻,穿着囚服的老人听到呼喊,身子僵了僵,似乎平复好自己的呼吸后,他才缓缓的转头,脸上挂着符合太监身份的微笑,卑微但不胆小,“娘娘,你来了...”
苏稚楹作为高高在上的主子,对于她的到来,他没有恭维地说是自己的荣幸,也没有延续以往的礼数,给苏稚楹问候请安...
一句淡淡的“你来了”,好似面对多年不见的友人,又好似对长辈对后辈造访自己的小院,来探望自己身体的慈爱与欢迎。
苏稚楹微怔。
尽管穿着寒酸的破败囚衣,但眼前这个,一生都为最高统治者——皇帝服务的老者,发丝严谨,面容干净,尤其是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锋锐了起来。
他低头服务高贵的主子,看的虽然是自己露在外面的脚尖,但皇宫中每个人的人心,在他的匆匆一瞥之中,无处遁形...
进了维护律法的囚牢,他才摆脱了低贱卑微的服务者身份,第一次,他可以大大方方地抬起自己的头颅,拿起为人者的尊严,端起人的态度礼节,堂堂正正地对上每一个人的目光。
“嗯,晚辈来看望你了...”苏稚楹朝张福来行了一个晚辈对长辈请安的恭敬之礼。
这次,张福来挺胸抬头地接受了她的礼仪。
“娘娘,你是个好人...”张福来再次仔仔细细地看了苏稚楹一眼,明眸皓齿,面容清丽,是个百年难遇的美人。
“但好人在后宫是活不长的...”
“所以娘娘,做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子,老奴希望你活下去。”
张福来沧桑的声音,他回顾了自己坎坷的一生,给年轻的晚辈诉说自己的教诲。
苏稚楹对上张福来的眼睛。
“张公公,我生来是人,不是主子。”
“因为是人,只要简单地享受着为人的寿命,活到该走的日子就好了...”
“成了主子,需要拿人屈指可数的寿命,去维护一个‘为主’的地位,那是操劳奔波的命...”
听到苏稚楹的话,张福来的面容放松下来,他扯着嘴角,笑了笑。
人...
活在吃人的深渊久了,或成为扑食者,或成为盘中餐,哪里还知道自己是个区别于牲畜的人?
人命不值钱的地方...
真正做一个人,反倒显得稀缺高贵起来...
“张公公,那夜...除了你,还有谁接近过皇上?”苏稚楹单刀直入。
张福来表情凝重了一番,他将皇帝中药那日的细节,一字不漏地说于苏稚楹听。
听完之后,苏稚楹立刻发现了问题,“你是说,途中你离开过一次?”
“对。”张福来郑重点头,“老奴突然闹肚子,便叫老奴认的义子,李德才伺候皇上。不一会,老奴就回来了,刚巧李德才要给皇上送酒,老奴就接过了他手里的酒水,还亲自喝酒试毒,确认没问题后,老奴才将酒水盛到皇上的御杯里。”
“那...那个送酒的小太监呢?他可有问题?”苏稚楹追问。
张福来眉头狠狠地抖了一下,“那名太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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