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一点都不自然,僵硬又生疏。
“桑桑啊,这些年,你一个人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是外公的错。”
“回来吧。”
“外公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回来好不好?”
“……”
尤桑张了张嘴,喉咙像被荆棘卡住,一动就是撕皮带肉。
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不远处一辆车疾驶而来,她眼睁睁看着它离拄着拐杖的老人越来越近,她无声地嘶吼着,剧烈地挣扎着,却被死死困在原地动弹不了分毫。
“刺噶——砰——!”
震耳欲聋的刹车声和碰撞声一同响起,令尤桑心神俱震,目眦欲裂。
一片纷扬血色,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警车的鸣笛、救护车的警报、围观人流的嘈杂……所有都从她身体里穿过,再逐渐远去。
到最后,世界寂静得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电闪雷鸣,大雨突然倾盆。
浓烈到要将人溺毙的悲伤将她里里外外都浇透了。
失温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路边,瑟瑟发抖,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动物。
风雨如刀割在皮肤上,肮脏又冰冷的水漫过脚踝、膝盖,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一次次摔倒,呛了口鼻。
就在绝望要将她淹没的时候,一只手忽然牢牢握住了她,将她从水里拉起。
她下意识靠近那个温暖的怀抱。
男人高大的身躯和稳稳撑住的伞,足以将所有寒冷隔绝在外。
尤桑抬头,看见一双熟悉而深邃的眼睛。
“蔺修竹……”她无法思考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紧紧地抱住他,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泣音。
还想再说什么,覆在他背上的双手却摸到了温热的粘稠。
她一怔,惊恐地去看他的脸,发现男人唇角的笑依旧温柔,却开始七窍流血。
尤桑抖着手拼命去擦,可怎么擦都擦不完。
鲜血流到地上,混进雨水里,变成一条血河。
世界再次变成了血红色……
“不!”
“不要!——”
尤桑猛然惊醒,直起身子,大口喘着气。
肩上披着的外套掉下去,浸湿脖颈的冷汗一接触空气,变得冰凉粘腻,也刺激她清醒了几分。
幸好……
幸好是梦。
她正趴在蔺修竹的病床边,一只手还握着他的手。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三天了。
两个伪装藏匿在人群中的叛军被当场击毙。
那柄刀从蔺修竹后背刺进去,扎得太深,离心脏太近。
如果位置再偏一点点,很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即使救回来,也不算彻底脱离危险,要防着出现术后感染等症状。
尤桑从系统那里兑了药丸给他喂下去,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好歹没有出现并发症。
但蔺修竹还没苏醒。
她的心始终被吊在半空,落不到实处,吃不下也睡不好,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尤桑疲惫的目光静静描摹着他苍白的脸,半晌,牵起他的手,低下头,眉心贴上他的手腕,感受着脉搏的跳动,声如蚊呐,含着微弱的祈求:“你快点醒,好不好?”
她已经……无法忍受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啊。
贴在她鬓边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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