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平儿笑道:“你拿这猩猩毡的。把这件顺手拿将出来,叫人给邢大姑娘送去。昨儿那么大雪,人人都是有的,不是猩猩毡就是羽缎羽纱的,十来件大红衣裳,映着大雪好不齐整。就只他穿着那件旧毡斗篷,越发显的拱肩缩背,好不可怜见的。如今把这件给他罢。”
凤姐儿笑道:“我的东西,他私自就要给人。我一个还花不够,再添上你提着,更好了!”
众人笑道:“这都是奶奶素日孝敬太太,疼爱下人。若是奶奶素日是小气的,只以东西为事,不顾下人的,姑娘哪里还敢这样了。”
凤姐儿笑道,
所以知道我的心的,
也就是他还知三分罢了。
这话说的,
平儿有脸,
她自己也体面。
这才叫,
会说话。
说着,又嘱咐袭人道:
“你妈若好了就罢,若不中用了,只管住下,打发人来回我,我再另打发人给你送铺盖去。可别使人家的铺盖和梳头的家伙。”
又吩咐周瑞家的道:
“你们自然也知道这里的规矩的,也不用我嘱咐了。”
周瑞家的答应:
“都知道。我们这去到那里,总叫他们的人回避。若住下,必是另要一两间内房的。”
说着,
跟了袭人出去,
又吩咐预备灯笼,
遂坐车往花自芳家来,
不在话下。
这里凤姐又将怡红院的嬷嬷唤了两个来,吩咐道:
“袭人只怕不来家,
你们素日知道那大丫头们,
那两个知好歹,
派出来在宝玉屋里上夜。
你们也好生照管着,
别由着宝玉胡闹。”
两个嬷嬷去了,一时来回说:
“派了晴雯和麝月在屋里,我们四个人原是轮流着带管上夜的。”
凤姐儿听了,点头道:
“晚上催他早睡,早上催他早起。”
老嬷嬷们答应了,
自回园去。
一时果有周瑞家的带了信回凤姐儿说:
“袭人之母业已停床,不能回来。”
凤姐儿回明了王夫人,
一面着人往大观园,
去取袭人的铺盖妆奁送过去。
如此排场,就有人拿袭人奔丧,
和元妃省亲比。
为了给元妃省亲有驻跸之处,贾府专门修了大观园。
省亲前一天,
就有宫里的太监来查看地方,
又是提前在街上遮挡帷幕,
驱赶闲杂人等。
即使跟自己的家人见面,
也是祖母和母亲先行国礼。
而父亲呢?
连正面都瞧不着,
得隔着帘子跪着答话!
这袭人不管是用品用自己的,
还要娘家人“回避”。
对于一个因生存艰难,而把女儿卖掉的小百姓家庭来说,有朝一日卖出去的女儿突然衣锦还乡,带着八个仆人、两辆大车、一身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回来,住单独的屋子、用自己的铺盖妆奁,这种轰动效应,比元妃省亲给贾府带来的震动,似乎也不落下风。
再说元妃和袭人在主子家的身份,
也不过彼此彼此,
都是“姨娘”罢了。
那么问题来了,
元妃在皇宫真的很受宠吗?
不一定。
不过对袭人来说,
这次省亲,
却是至高的荣耀。
可对她的那些伙伴们而言,
就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这袭人去了几日,家里就乱套了。
那元妃其实也一样。
都不容易。
那妙玉在后山上正打坐用功,就听山下怡红院那边吵吵嚷嚷,忙活了一天还不够,到了快晚上,车马还在不停进出。
仿佛元妃省亲,
到底是有身份的丫头,
自然比别个尊贵些,
都是主子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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