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耗费的时间比他们预想的多得多。不过两个大宗师的踪迹对齐王他们而言,是完全透明的,如果关东真的有什么事要他们出手,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寻他们。
所以他们并不急着赶路。
每到一地,不免四处走走,钻进市井,又或者寻山探湖,路上若是碰上什么冤屈,便要停下来管上一管,这么一整,时间便耽搁了。
和许时青一起行侠仗义是件很享受的事情,剑仙的武功摆在那里,在不动用军队的情况下,一力破万法的强大足以解决路上百分之九十的麻烦。
剩下的百分之十,要么是要钱,要么是要权。刚好,谢崇岳二者皆有,齐王世子的身份摆出来,大部分人都是要敬上三分的,如果不敬,两个大宗师怎么着也不至于落到个束手无策的地步。
“去将令尊好好安葬吧。”许时青给前雇主的碎银和饼退回去,言辞恳切。他们刚刚替这位方才成家的平头百姓出头,将乡里欺男霸女、害的人家破人亡的泼皮无赖下了狱。
那人是乡绅的儿子,家里有几百亩地,因此平日里横行霸道,官府那边也不太管,如今恶人伏诛,怨主们面上不说,心里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担心这户人家会被报复,许时青把腰上的玉佩递给对方,言及时迁家,寻个安稳。
自然又是一番感恩戴德,谢崇岳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等人走了以后,才颇为促狭的道:“难怪你总是没钱,这散财的本事,就算日日揭悬赏,你怕是还要倒贴。”
一路委托一路倒贴钱进去的许时青表情微妙了下,颇有些心虚:“……没那么严重吧……”
他真的那么费钱吗?
想到刚才给出去的玉最差也能换个几十两银子,许时青微妙的沉默了下,好,好像是挺耗钱的哈……他一直都没怎么忧虑过这方面的事,一来他物欲不高,没钱大不了就是去山上庙里凑合一晚、蹭蹭朋友家的饭,也不讲究什么享受,二来剑门的十里亭在中原可以说是遍地开花,没钱了写个信告知一下,第二天人就把钱和住宿一起给他办妥了。
许时青出门根本没思考过盘缠这回事来着……每次出门都是散完了钱,找十里亭或者去接悬赏,或者留宿朋友家。
“他们花上十年都不一定赚得到你那枚玉佩。”谢崇岳毕竟是世子,齐王不是会骄纵孩子的人,所以他对这些数字非常敏感。
当然,他说这话不是为了责怪许时青。谢崇岳知道他其实也是清楚这些的,只是剑仙不在意自己的钱财,只要觉得可以帮到别人,就算是座金山,估计也是眼也不眨的就送出去。
所以他又换了个话题,“不提了,再过不远,便到了汴京,我们稍作休整便动身前往关东?”
许时青想了想,道:“留下来过了中秋再走吧。”
他想起什么,笑起来,又说:“那时候的汴京,可才是真的人间天堂,六朝金粉。”
谢崇岳看着他笑,心里兔子乱撞,自然是点头如捣蒜。
汴京,八朝古都之地,当之无愧的中原古城,这里的繁华与岁月挂钩,闾阎扑地,舸舰迷津,人声鼎沸。
楼阁在山峦间探头,桂殿兰宫起伏层叠,像是起伏的海凝固,而风动云涌,霞光闪烁,一时云蒸霞蔚,气象万千。
临近佳节,汴京城里人潮川流不息。齐周官府不与民争利,故于城之东西设早晚二市,许时青和谢崇岳进城后,西市正是火热的时刻,街上的人群正往另一头涌去。
“店家,这前边做什么呢?”谢崇岳正看桂花,问。
守着桂花的是个老汉,见他是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衣着不凡,心里猜这应该是个江湖侠客,于是道:“侠士,那是十里亭的方向,这些人约莫是去猜灯谜了!猜得最多的,能不要钱吃一次呢!”
“哦……”那不是剑门的产业吗?谢崇岳还没细问,去买了花灯的许时青已经回来,他这张脸在汴京太有名了,所以戴了面具。
虽然不太正常,不过他身姿出挑,发鬓别了支桂花,倒也显得别有趣味,大伙儿于是很谅解的略过了他。
“大爷你这桂花长得真好。”许时青凑过去看,笑着说:“都能上金陵的花会去争一争名次了。”
“去不了,去不了!”大爷笑得合不拢嘴:“那金陵有它金陵的花,我这桂啊,是咱们汴京的!”
睁了睁眼,他略有疑惑的问:“侠士,你长的有些面熟噢。”
许时青有点汗流浃背,连连摆手:“无名之辈而已,称不上侠士……啊,我们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吧?”
说着,他直接抓过谢崇岳的手,匆匆忙忙的钻进了人群。
老汉:“……”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他们大多都认识我。”许时青靠近谢崇岳,天气微凉,夜里尤甚,二人多穿了层衣服,此刻宽大的衣袖堆叠在牵着的手中间,遮得严严实实。
他恍若未觉,依旧往前走:“可惜赶不上元宵,否则汴京的灯会,一定让你大饱眼福。”
“对了,你买酒了吗?”许时青问。
谢崇岳满心满眼都是牵着的手,听闻此话,顿时一咯噔:“没,还没买。”
“咳,对不起,我们回去的时候再买怎么样?”
他滑跪的速度很快,认错的话在许时青看过来之前就已经递出去了。
许时青颔首,无可无不可,他们顺着人潮到了一座酒楼面前。
说是酒楼,不太恰当,因为那楼很壮观,沿着街角往里凹了一大截,中间空出的大片地立了硕大的擂台,此刻整个擂台上下,酒楼之间连接了线,挂满了灯笼。
忽然人群传出喧哗
“……少侠好轻功!”
十里亭三个大字就这么立在酒楼最醒目的地方,约莫是掌柜的中年男性乐呵呵的拿着笔在登记的板子上记了一笔,被称为少侠的年轻人将高处的灯笼摘下,到了那酒楼门口专门记录的人面前。
“……何门主噢。”许时青缩了下脖子,他才刚回汴京没两天,临近节日,十里亭事务繁多,何问古忙得脚不沾地,他们就没打扰对方。
“不过十里亭今年的奖品是什么啊?”
他好奇的探出身子,想要去看门口大木板子上贴着的字报。
谢崇岳早就把许时青手上的花灯接了过来,道:“说是可以免钱吃一顿。”
“啊,好吧。”许时青说:“我还以为今年有什么特别的。”
谢崇岳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得有点热了。
青年开始说往年的乙等奖有酒啊、灯啊什么的,慢慢的,四周的声音静了些,不少人暗自听他介绍。
“我最喜欢的还是前年的乙等奖,一个玉兔花灯,栩栩如生。”许时青说:“去年是酒来着,我记得是师……咳咳,是一坛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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