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宁抱着拳,咬着牙喝道:
“末将,领命!”
……
顾思年与第五南山来到了一间营房中,空空荡荡的军帐里停放着棺椁,里面放着的自然是雍州卫步军副帅成野的尸体。
棺椁今天就会送回雍州,回乡安葬。
这是凉军自挥师北伐以来战死的最高阶武将。
老将军萧川默默地坐在地上,依靠着棺椁,一言不发。
刚刚小六子告诉顾思年,萧老将军的情绪有些失控,痛哭了好久,顾思年放心不下,特地来看看,老人的眼角还带着泪痕。
“老将军,人死不能复生,要节哀啊。”
顾思年心里难受得很,与萧川结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沉默寡言,哪怕当初晨风被俘,萧川都是杀气腾腾的样子。
“唉,我何尝不知道人死不能复生?”
萧川长叹了口气:
“老夫二十二岁上战场,征战一生,大仗小仗打了无数,早已见惯了生离死别,这些人死在我身边的同袍将士太多太多,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冷却,没想到还是会悲痛交加。”
顾思年也席地而坐,轻声道:
“老将军,为何军中都说成将军是您的半个徒弟?”
“害。”
说起往事,萧川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他也是年少入军,算是军中的老人了。
说实在话,成野这个人算不上聪明,有时候是死脑筋,不会趋炎附势也不会奉承上意,在雍州卫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连一营副将都没混上,磕碜得很。
后来啊老夫撞见了他,觉得成野胸襟宽厚、心智淳朴,就带在身边历练,教导步兵战法,虽学有所成,但一直被屠震打压,始终不能出头。
当初大将军代领两卫兵权,老夫力荐成野担任雍州步军副帅,不是出于私心,而是不想让他埋没。
……”
老人轻声细语的说着陈年往事,顾思年与第五南山就这么默默的听着。
在萧川眼里,他培养出了两个得意的徒弟,一个晨风精通骑战,一个成野熟悉步战。
最后老将军看了一眼棺椁:
“他还有个小儿子,以后就接到我府中抚养吧,从小就没了娘亲,现在又没了爹。
其实秦熙与宋巍来找过我,他们说对不住老夫,没能救出成野,没能救出那么多步卒兄弟。
可是我何尝不知道右骑军的兄弟们已经豁出命去拼了,没有他们,连回营的几千人都活不下来。”
顾思年与第五南山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秦熙与宋巍也来找过顾思年请罪,大军后撤,没能救出所有步卒,顾思年并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因为他知道那是当时最正确的决定。
接着拼下去,无非右骑军连着整个步卒全都死绝罢了。
还有一句话萧川并没有说,战死的那些步卒许多都是萧川的老部下,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带出来的,死伤大半。
换做谁会受得了?
萧川喃喃道:
“若说抱歉,是老夫更对不住成野啊。本来这次的军务该是我的,该死在战场上的,也是我这把老骨头。”
萧川神情默然,到现在他还能回想起成野从自己手中抢走军务的样子,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天人永隔。
“呼。”
顾思年轻出了一口气,沉声道:
“老将军,我向你保证,一定会让燕军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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