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如今抓鱼的买卖不是大江撮合的?”
里正看着村民又问:“当初林家没分家那会你们背地里是怎么数落林大江的,都忘记了?如今大江肯带着村里人做点小买卖,那是人家豁达,讲仁义,你们可擦亮眼睛,早点知足吧!”
“叔,话是这么说,可是......”
里正吹胡子瞪眼:“可是啥?要说你自己说去,我都这把老骨头了,也没那个脸面。”
一众村民不甘心,离开里正家,八人想了个主意。
轮流在村口守着,看李二力最终拿什么东西回来。
——
申时过后,林惊蛰放下千字文,小心翼翼摆好。
“辞安,河里鳜鱼正肥,前几日小满做了一道清蒸鳜鱼,那滋味——可鲜了!”
过了一年,谢辞安也只是十四岁的半大小子。
听林惊蛰说起鳜鱼,瞬间觉得肚子开始咕咕咕乱叫。
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饥饿的肚子,很快拂开。
想当初他跟着几个哥哥也是上蹿下跳,上房揭瓦,外祖宠着他,他爹下值后过家门而不入直奔十里外的街坊,就为了赏他一顿竹笋炒肉。
饥饿战胜理智,他想也不想便欣然同意。
“走,我带你去家里拿网。”林惊蛰自诩是抓鱼好手,一网在手,从未失手。
两人风风火火出门。
半道碰上谢家老仆,“少爷,你这是......”
“章伯,我去去就来,让母亲和父亲先吃。”
说完匆匆走过,带起一片衣角。
林惊蛰带着谢辞安到了河边上,此时已是一片热闹景象。
“惊蛰来了?”
往日里村里头玩得好的小伙伴纷纷打招呼。
待看清林惊蛰后头跟着人,又乌央乌央跑开。
谢家青砖大瓦,谢少爷尊贵,万一和顾少爷那样体虚,回头磕了碰了赔不起。
三月的天,河水还带着刺骨的凉意。
两个少年却纷纷脱鞋卷裤子下河......
当谢辞安拎着一条鳜鱼回去,老仆章伯已经点上了油灯。
可惜他不会杀鱼,章伯处理鳜鱼时他便蹲在旁边毫无半分读书人的形象。
等清蒸鳜鱼出锅已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
谢老爷盯着儿子裤脚上的泥,什么话也没讲,人一到齐,便上桌吃饭。
谢辞安吃着自己抓、自己做的鳜鱼,只觉得比任何鱼都要好吃。
谢老爷没吃多少便下桌了。
谢辞安看见他娘桌底下的手捏着帕子,越捏越紧。
“娘,鳜鱼不好吃吗?”
“好吃,好吃。”
王婉笑中带泪,硬着头皮吃了半饱。
眼看着儿子融入乡野,她既心疼又欣慰。
辞安又是抄书又是挖笋的,如今为了吃的和村里那些小子一样,去河里抓鱼。
不像她,只会做些刺绣补贴家用。
谢辞安低头吃鱼,假装没看到娘眼里的泪花。
“娘,爹那边——”
“不用管你爹,让他自己琢磨。”王婉心疼儿子,丈夫每日郁郁寡欢,不管家中生计。
如不是她爹娘给的银子,他们连遮风避雨的房屋都没有。
辞安小小年纪不仅要发奋读书还要算计家中生计,着实为难他了。
一顿饭最后吃得没滋没味。
鳜鱼再鲜,冲不淡心中失落。
——
转眼清明将至。
林小满开始研究清明粿子。
半山腰上一大片艾草,上林村村民三天两头来割一把。
艾草可是好东西,漫山遍地地长,可能是这一片艾草实在是多,镇上的药房并不收艾。
林小满和林惊蛰两人便大把大把地割下来放背篓里往下运。
李桃花见怪不怪了,只不过依旧好奇,“小满,你摘这么多艾草干嘛?”
“做清明粿子。”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艾草吧?”
“除了做清明粿子,剩下的艾草晒干后能做艾熏,回头熏蚊子苍蝇啥的。”
“你这孩子就是闲不住。”
李桃花笑着打趣,却停下手里的针线帮林小满一起处理艾草。
新鲜的艾草尖摘下来,剩下的艾叶便收起来晒干。
艾草尖鲜嫩,凑近鼻子,一股艾草清香扑鼻。
新鲜的艾草尖焯水,捞出后在石臼里碾成泥状,深绿色的艾泥里加入糯米粉和面粉,粉和艾草纤维融合,不断搅和成一个柔软的面团子,放在盆里面备用。
接下来就是做清明粿子的馅料了。
遍山的雷笋,如今家家户户老小开动,蜂拥一般上山挖。
林家两个大人加两个半大的出动,也才挖了两袋。
新鲜的雷笋洗干净切成丁,去年做的酸菜洗净切成咸菜末。
最后林惊蛰又被林小满挖来做壮丁,一手一刀,双手齐开。
哐哐哐。
剁肉的声音实在是美妙。
最后便是炒馅料,锅里加油,把剁碎的肉沫倒入锅中翻炒出油,加入料酒提香。
翻炒片刻后加入焯过水的雷笋丁和咸菜末,加入适量的盐、酱料后继续翻炒,直到炒出香味。
林小满掐出一半面团放锅里蒸熟,忍着烫将刚出锅热腾腾的面团和生面团揉和在一起。
生熟混合的面团能让做出来的清明粿子外皮吃起来更有嚼劲。
最后便是和饺子差不多的做法,面团掐成小剂子,用擀面杖擀成薄片,加入馅料,包成饺状的清明粿子。
上锅蒸一刻钟,艾草的香味透着蒸笼慢慢溢出来。
“熟啦!”林小满迫不及待地拿出蒸笼,继续蒸下一锅。
揭开蒸笼,熟透的清明馃子绿莹莹的,让人食欲大开。
从没吃过清明馃子的谷雨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就连李桃花,也没吃过咸口的清明馃子。
那还是她未出嫁时,有一回家里拿野猪肉换了糯米粉和芝麻、红糖。
娘带着她和两个嫂嫂一起做了回清明馃。
也没多做,将将好一人一个尝尝味、甜甜嘴。
出锅的清明粿子不能马上吃,要放一会稍凉了之后才不会粘手。
三月底天气还凉,清明馃子放一会便没那么烫手了。
林小满看着两只小馋猫,笑着道:“小谷雨,带着立冬洗手去!”
“好嘞!”
谷雨应了声,拿起舀水的瓢,带着立冬呼啦呼啦一阵风似的往院子里跑。
没一会跑回来,双手一摊,“阿姐,洗好了。”
立冬见状,也有样学样,软萌的奶音道:“阿姐,手白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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