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淡淡,唇角却弯出一点笑意:“不都查过了么?复仇呀。”
待大理寺与京畿衙门鸣金收鼓,已入了静夜,弦月弯弯,清辉幽幽。
杨玄泠眉目深深,出现在地牢入口处。
囚牢前投进一缕幽影,水汽潮潮,血腥郁郁。
杨玄泠一层一层的点了灯,缓步走入牢房前。
灯火所及之处,两名女子坦然相坐,陆温恣意的盘腿坐在稻堆草铺上,手里把玩着地下那柄断剑,而苏细巧抱臂靠坐在潮湿阴寒的墙壁,面上挂着漫不经心的微笑。
杨玄泠一惊,顾不得自己身娇体弱,连忙拉起陆温,挡在她身前,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苏细巧:
“陆姑娘,此人功夫诡异,万分危险,姑娘小心!”
陆温哈哈大笑,抛下那柄断剑:“杨大人终于来了。”
杨玄泠沉声道:“她为何在此?”
说罢便要唤衙差进来,陆温伸手一拦,道:“杨大人,她已将案情由来都报于我,不会再反抗了。”
杨玄泠面色稍霁,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要叫我派兵围了离憎楼?”
他在离憎楼苦守一日,除去当日遭押的百姓,竟连一个影子也没看见,活活叫他吹了一日的冷风!
陆温娓娓道来:“一开始,我们以为那场生祭,只活下来了一个孩子,便是先前许四斤的供词里,那个被随意扔在龙王庙,却无故失踪的孩子。”
“其实不然,疯姐儿的肚腹圆滚,比之常人的肚腹还要大些,是因怀了双胎。”
杨玄泠大吃一惊:“可许四斤说,那疯姐只生下一个。”
“那是因为他们催了一个孩子便急急走了,怕误了时辰,她肚儿里还有一个,因无人催产,自己又一人使了半夜的力气,才生下腹中次女,最后力竭而死。”
杨玄泠颇为唏嘘,长叹一声:“为母则刚,令人敬佩。”
陆温起身踱步,缓缓道:“白发道人掐算时辰,恐疯女腹中孩儿是自己的,因他一生孤苦,想留下个后嗣,就将她捡了回去,而后,出了村子,搬到菩提山,为犁田耕地为生。”
“而她,从道人口中,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有了执念,要重现二十年前的生祭,便大肆捕杀西屏郡与你年岁相当的民女,只为让塔中匠人日日受冤魂惊扰,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杨玄泠心头突突乱跳,他垂眸望去,苏细巧却是懒懒散散的靠在墙壁上,对她所言,毫无反应。
“至于杀官女,是因你恨,你恨工部主事竟有眼无珠,错把吃人的恶鬼当作能才,所以才随意挑了两个柔弱的孩子,是也不是?”
苏细笑了笑:“奉宝玉女是我,八名男尸,八名女尸,也皆为我所杀,散播巫鬼之说,也是为叫他们日日寝食不安。”
杨玄泠拂袖,冷声道:“冤有头债有主,若为复仇,为何不直接杀了陈麻九,要杀那些可怜的女子?”
她随意的坐在地上,神色坦然:“因为,嫉妒啊,她们虽然穷,也并无我貌美,但是过的比我幸福,尤其是苏细巧,我杀她的时候,她的父母竟还冲上前来,要为自己的女儿报仇,真是可笑。”
“就为这个?”
她垂下眸子,轻轻笑了笑,笑意里满含讥讽:
“看吧,你们太幸福了,太美满了,你们出身钟鼎,拥奴唤婢,是不会理解不幸福的人的,你们只会说,就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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