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常无女子近身,更遑论这般锦衣玉钗,神女之姿的女子。
前次吃了败仗,那女子身法诡谲,只虚虚将利器空中一转,便叫六名手下留鼻于此。
他那被割了鼻子的几个弟兄个个叫苦不迭,此仇不报,难以服众。
他此刻打定了主意,除去劫她金银,还要捞她回乌山做妾。
她功夫再高,可能抵得住他乌山这百十余人的围追堵截?
待捉了她,必定要先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好叫他的弟兄们出一口恶气才是!
至于那女子身后之人,他见过,是个痴傻,还是个瘫痪,在那破旧不堪的佛堂里已近一年了,颓然破败,每日昼伏夜出,与野狗争食。
他虽是个乞丐,也嫌野狗吃过的东西污脏,他却不嫌,小心翼翼的捧起,如珍馐一般吃了。
吃相儒雅斯文,慢慢捻起,轻轻咽下,一看便知,落难前,应是个不晓民生艰苦的公子哥儿。
面前女子虽狠辣决绝,却有个致命的缺点,她忧心身后人,忧心得紧,他只要一出手,她虽迎击,必得将身后情郎置于原地。
他再趁她迎击时,将那傻子挟了,再挟天子以令诸侯,叫她自愿挑断经脉,岂不美哉?
他打定了主意,一弹指,便有数十草寇冲出,手中各拿一柄做工粗糙的木弓,齐齐对准了她,队列齐整。
“你割了我弟兄的鼻子,就想走?”
陆温站定,侧目望了望。
此处便好,面前便是一颗枣树,茎干挺拔,枝繁叶茂,薄雪点缀着浅绿的叶片,清风徐徐,林野生香。
只是青枣约莫被附近的流民采摘空了,只有树梢尖头,还沉甸甸挂着一颗饱满的碧玉果子。
她将陆衍置于那颗青枣树下,漫天的霜雪覆住了枝桠,她将将一放下,絮絮琼花,落于树下少年的发顶、肩头。
他满面脏污,衣带和泥,像是泥泞里爬滚过数遍,却有一双剔透如春的眸,只是眸中光亮不复,只余呆滞涣散。
他痴傻的看着她,口角流出涎水。
她伸手拂去他肩头的落雪,擦去嘴角的涎水,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给你摘果子。”
陆温站起身,瞧着面前不知死活的几个贼匪,唇边勾起一抹蔑然,神容倨傲:
“不过几个蝼蚁,也妄想与我比个高低。”
姜流背手而立,面色不急不缓,慢悠踱步而出:
“姑娘,你的身手是好,可你背后还有个半死不活的情郎,你一个人便罢了,现下要护着他,你有几双眼,几只手,几把剑?”
陆温眸光淡淡:“哦,今日,不能善了?”
他一听,冷哼一声:
“还善了?你割了我兄弟的鼻子,要善了?好!好!你也割下自己鼻子,我今日就放过你。”
陆温俯身在他耳畔:“闭眼。”
他虽痴傻,却能听懂只言片语,当即紧闭双眼。
陆温回头,仍旧是笑:“今日,是我与这位头领的恩怨,与各位无关,诸位若是退了,我既往不咎。”
山匪们不予理会,又各自往前踏了一步,飞身一圈,将她团团围在其中。
陆温心下一惊,这是军中最常用的刀阵!
若是在军中,应当左手执盾,右手横刀,便是真正的毫无破绽,任她武功奇高,也能将她困死其中。
她眉头一蹙,抽出长剑,将剑鞘往上高高一抛,一阵疾风闪过,她足尖一挑,纵身一跃,攀上青枣树。
那剑鞘击去树梢枝头,青枣倏然滚落,她这一跃,便飞身将青枣拢入袖中。
而后,她飞身掠至姜流近前,趁其惊愕,一把箍住他的喉骨,笑得阴恻:
“现在,还要我的鼻子么?”
那女人力道之大,彷如要捏断他的喉骨,他摁着她的手反抗,却每一次,换来的是她的指关更深一寸。
他几欲窒息,不停挣扎,从喉咙里蹦出几个字:
“不……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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