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垂耳聆听。
“你知道如今灵台刺史,被拘在宫中作客吗?”
陆温点头:“知道。”
他左右瞧了瞧,起身掩窗,神情激愤:“你爹爹为救北弥七十万百姓而死,他苏宛作为灵台刺史,难道心中不愧?“
“于公于私,都该趁两国邦交之际,将云涿带去北弥,好生修养。”
陆温的面色虽仍旧淡而无波,心头却掀起了滚滚惊涛,久久难以平静。
他是知道了自己的谋算?特来试探一番?
还是出自与阿兄的手足情义,不愿叫他明珠暗沉,才出此下策。
可他身为南凉的皇子,却叫南凉的将军降了北弥,这个念头实在太过大逆不道。
即便她不敢信他,也不会将自己所思所虑尽数交托,却也被他这番话,险些惊掉了下巴。
陆温默了片刻,缓缓道:“殿下……殿下是要……叫阿兄叛出南凉?”
宋允重轻瞥一眼陆温,冷冷道:“什么叫叛出南凉?我只是希望你阿兄好好活着,又不是叫他成了北弥的将军,又转头来攻打我南凉的将士。”
陆温顿了顿,唇齿翕动半晌,才默默又说了一句:“可殿下是南凉的皇子……此举,大为不妥。”
宋允重又道:“明日你大婚,苏宛后日便要走,你再磨蹭,就再也没机会了。”
陆温思忖半晌,道:“殿下此举,不怕被陛下知晓吗?”
他摆了摆手,随意道:“只是偷偷放走一个傻子,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吧,若是把我废了,做个闲云野鹤的藩王,倒真真是遂了我的意了。”
他明眸澈澈,坦然无畏,全然不似作伪。
宋兰亭要保阿兄,为罪臣塑像,是因他是静和公主血脉相连的孩子。
对宋兰亭而言,虽早失生母,对北弥百姓的仁慈,却是溶入了骨血里的本能。
而太子保了阿兄,她还可以说服自己,约莫是为了北郡外祖父的军权。
毕竟舅舅戚明微只是文官,且已辞官归乡,外祖父又年事已高,终究一日,是要将北郡兵权送还朝堂的。
可二殿下宋允重,他宁愿抛了自己的前程,也要救阿兄。
究竟是阴谋,还是一片赤子之心?
片刻后,她缓缓道:“殿下,是想要北郡兵权么?”
她实在难以想象,她陆氏倾覆至此,人丁凋零,贱如微尘,还有什么可图谋的。
他瞪大了眼睛,大为火光,拂袖一怒:“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什么兵不兵权的,你的那些阴谋算计,都离我远点,你要不信我,我宁找人商量,告辞。”
他冷着脸转身,却回头又深深望了她一眼:
“云涿一生,不为平步青云,不为名垂青史,宁正而毙,不苟而全,足可见胸怀坦荡,怎么他的妹妹,却是个钻营弄巧之人。”
陆温黯然垂眸,并未答话。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房门砰砰作响,门外人急急道:
“殿下!宫中急召!”
宋允重颇为不耐的偏了偏头:“什么事?这么急?”
雷鸣轰隆,乌云滚滚,电光如蛇,瀑雨倾盆。
那侍从道:“谢御史在勤政殿前长跪不起,说陆家一案有冤,要为西北大将军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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