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都掏空了吧?”
说完,兰姻还是不死心,又重新翻找了一遍,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几坛酒。
兰姻想着有酒总比饿死强,于是抱着坛子喝起了酒。
酒液滑入喉头,带着一股辛辣和微醺的暖意,饿意去了一点。
她坐在庖屋的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石壁,举起酒坛子猛灌了几口,任由酒意渐渐弥漫。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的眼前开始浮现出往昔的画面:斗兽场里奄奄一息的身影,谢府柴房里相依相慰的日夜、平山村里姐弟同游的笑语,还有那些漫山遍野的流萤……
平淡琐碎又纷扰的画面如水一般流过,从眼眶里偷偷溜走了。
兰姻闭着眼睛呢喃,眼圈周围泛起一片微红,“阿蛮......”
话音刚落,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兰姻的脑袋昏沉沉地抬起来,看到一张冷漠的阴沉沉的漂亮的脸。
也没有怀疑是不是梦,兰姻朝着他甜甜一笑,指了指旁边的空地,说道:“阿蛮,快来阿姐旁边坐下,陪阿姐说说话。”
阿蛮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不动。
兰姻眉头微蹙,烈酒壮胆道:“阿蛮,你以前可听阿姐的话了……过来坐下,别让阿姐等太久了。”
终于,在兰姻期盼的目光下,阿蛮动了动僵硬的步伐缓缓走向了她。
他坐了下来,与她并肩而坐。
兰姻见状,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将头轻轻贴在他肩头。
尽管心中狂澜汹涌不已,他们之间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一般。
片刻后,兰姻开口道:“阿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以前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觉得很安心。可是如今我一见到你,就会觉得自己有罪……”又是始于哪个节点,他们之间萌发了不同于亲情的感情。
黑暗中,兰姻的目光越来越频繁地落到阿蛮身上。
他一身素衣,未曾束冠,乌发微乱,似乎是就寝入寐后又被匆匆叫醒的状态。
他面目深沉,五官浑然天成的俊美,美丽之中又带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凌厉,仅仅一眼就似睥睨众生。
兰姻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心里很难过,“阿蛮,你一定还在恨阿姐,对不对?”
阿蛮一言不发。
“你不说话,就是还在恨我......阿姐很无用,阿姐很脆弱,阿姐做了很多错事,你恨我也在常理之中。”
兰姻垂下眼眸,一边喝酒,一边思绪凌乱地说道:“阿蛮,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送过我一盏喜鹊灯......那盏灯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将它存在了平山村的草屋里......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当年你离开平山村的时候,一把火烧掉了草屋,那盏灯也随之烧毁了......”
阿蛮动作一滞,还是没有说话。
兰姻径自借着酒劲说道:“阿蛮还记不记得,我曾与你说过,我以前养了一只喜鹊十六年,可是它后来却逃出了山……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那只喜鹊是我故意放走的,它本来被我关在鸟笼里根本不可能逃走。那天我打开了鸟笼,只是想知道,如果它脚上没有了枷锁,会不会还甘愿留在我的身边……结果它选择了自由,并没有选择我。”
阿蛮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终于开口道:“你是想告诉我,你现在就是那只喜鹊?”
“差不多吧。”兰姻小声说。
阿蛮自顾自地下了定论:“如果我打开了笼子,你就会逃走。”
“不会。”兰姻瞧了一眼阿蛮的脸色,说道:“阿蛮,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你放心。”
阿蛮静静地坐在原地,眼底的情绪被融入深深的夜色之中,“你喝醉了,开始说胡话了。”
兰姻苦笑了一声,“我没醉,我很清醒,我只是在装醉。因为只有装醉,我才能叫你阿蛮,而不是兰将军,也只有装醉,我才能像现在这样靠着你。”
阿蛮垂眸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永远是阿蛮,你也可以一直靠着我。”
兰姻睫毛微微一颤,不再说话。
原本以为可以摆脱掉的阴影,却因为阿蛮的一句话瞬间再次笼罩上来,所有的回忆都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编织了虚假而梦幻的谎言。
兰姻清楚的知道:阿蛮不过是长留神君的一个劫,他不可能作为阿蛮永远停留在人界,也不可能一直和她在一起。
这个人世,不可能会有永远,不可能会有一直。
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阿蛮”了,兰姻也不再是他的阿姐了。
而且她根本就不是他的阿姐——一切都是假的。
兰姻害怕自己继续这么聊下去,会沉沦在美丽的梦境里,她仓促喝完了坛子里的残酒,起身说道:“兰将军,我饿了。”
话音刚落,兰姻便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只见她脚步虚浮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摇摇晃晃地朝着地面倒去。
阿蛮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将她打横抱起。
兰姻双脚离地,头晕目眩之际以为自己飘在了云端,于是枕着阿蛮的臂弯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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