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我们身上有厚厚的衣服,不会有事的。”
李玉金一扭头,见淮南伯夫人正伸手在桌子上抓枣子,忙一伸手,将她的小手扳开,从里面掏出枣子来。
淮南伯夫人一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搞得李玉金很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顾扬弘逛了一日街,打听到的信息还真不少。
这个时候,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趁着那道旨意还没有来,只要那道旨意一到,顾扬弘的钦差身份就不会被拆穿,他就一定会成为锐王。
因为没有太多的时间,他去了茶楼,去了寺庙,去了书院,逛了一圈,直到太阳下山,他回到了淮南郡王府。
一进去,就有下人过来接他去用膳,顾扬弘已经换上衣服,整理好衣衫,对着侍立在一旁的仆妇问道:“淮南伯可曾归来?李小姐又在哪里?把李姑娘叫来,咱们到淮南伯府上吃饭。”
仿佛是从顾扬弘的口中听到了一句奇怪的话语,这家伙顿时一愣。
顾扬弘挽起袖子的动作缓了缓,目光一寒:“!”
“锐、锐亲王,你这位李姑娘,难道就是李姑娘?”
“胡说八道!”
小厮不停的磕着头:“李小姐今天要出去,不许任何人跟在她身后,所以我们就没有注意,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天已经黑了,她一个女人独自出门,一夜未归,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顾扬弘一把将小厮踢飞:“把我送到淮南伯面前!”
……
未入院内,淮南伯额角冒汗,看到顾扬弘,满脸歉疚之色:“李姑娘,您可知她要到哪里?”
顾扬弘脑子里嗡的一声,瞪着淮南伯满脸的褶子,道:“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淮南都得给她偿命!”
淮南伯额角冷汗涔涔而下,却顾不得擦拭,道:“我已将伯家和我的精锐全部调集过来,正在四处搜寻。”
顾扬弘冷声道:“传令淮南知府,将淮南的兵马全部调集过来,一定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淮南伯投降后,他手下的兵马全部交给了淮南府主。
淮南伯一怔:“这么说来,李小姐的名誉,岂不是要被毁了?”
淮南伯当然清楚顾扬弘对李玉金的看重,可是顾扬弘毕竟是王爷,而李玉金出身低微,如果她的名声出了问题,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当他注意到顾扬弘那张冰冷的脸时,他的神色又变得严肃起来:“属下这就去!”说完,淮南伯便让管事将府尹叫来,让他将令牌取来。
顾扬弘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瑟瑟发抖的下人道:“把我送到淮南侯太太那里。”
淮南伯走到门口,忽然回头,一脸为难地道:“锐、锐殿下,我感冒了,不能出来。”
顾扬弘嗤笑一声:“真的假的?如果我非要去,又如何?”
淮南伯收回了脚步,收起了之前的谦逊,与顾扬弘对视,顾扬弘丝毫不惧,也回头与他对视。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直到对方双腿发软,差点没晕过去。
淮南伯道:“那么,你可以走了。”
顾扬弘迈步走入淮南伯夫人的院子,院子里的丫鬟们正忙着给他送来药材,看到顾扬弘,纷纷躬身行礼。
顾扬弘二话不说,带着淮南伯走了进来,没人敢拦他。
淮南伯夫人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她的衣裳很厚,把自己包裹得像粽子,行动不便。
淮南伯的妻子看到淮南伯站在顾扬弘的身边,有些不甘心地伸出手来:“天明……”
淮南伯忙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双手,安慰道:“云儿,别担心,有我在。”
“李玉金呢?”顾扬弘上前一步,直视淮南伯夫人的双眼,低声问道。
淮南伯夫人吓得缩了缩脖子,依偎在淮南伯的怀中。
淮南伯心疼得不行,最后实在没忍住,出声道:“锐亲王,您也清楚内情,那孩子气得跟个孩子似的,您就别让她受委屈了!”
顾扬弘嗤笑一声:“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找我阿金的麻烦?”
淮南伯面色一变,道:“你说得太严重了,李姑娘的确是淮南侯的人,不过,那是李姑娘亲自下的命令,她不想让任何人跟随。我替锐王寻人,那是仁至义尽,并非我的职责所在……”
“可她连门都没出,人就失踪了,这是要怪到你头上,还是怪你?”
淮南伯脸色一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道:“锐王爷,老夫虽然只是一个伯爵,但老夫的年龄,比你大上一圈,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顾扬弘勾了勾唇,为淮南伯感到惋惜:“原来如此,我们倒要看看。若寻不到,自当向淮南伯负荆请罪,若寻得,淮南伯自当考虑如何向我交待。”
顾扬弘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容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淮南伯再也藏不住,抬起头来,对着顾扬弘怒目而视,仿佛感受到他此时的心情,淮南伯夫人吓了一跳,伸出手来,在他脸上揉了揉:“天明?”
淮南伯眼中凶光一敛,低头安抚道:“云儿,别担心,放心吧。”
淮南伯夫人不明所以,但本能地对淮南伯深信不疑,脸上依旧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淮南伯将妻子抱得更紧了一些,但他很清楚,如果顾扬弘真的敢动淮南伯夫人,他一定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
淮南府府上,淮南府府主正在搜查,知府大人额头上都是冷汗,心中更是骂了一百句脏话。
他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否则也不会选择淮南这样的地方为官。无论是京城里的官员,或者手握重权的县丞,都要好过淮南的知府大人。
本来,他是打算在这里待上三年五载的,然后辞官回乡。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当他得知淮南的军队与他有关时,他几乎要完蛋了。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皇帝并没有怪罪他,只是惩罚了淮南伯爵,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惩罚。他虽然夺了军权,但淮南尹却并没有太多的动作,他以为皇帝正在大发雷霆,一旦知道淮南伯只是受了别人的牵连,很可能会将军权交还给淮南伯。
但就在这一日,淮南来了一位大人物。
哎呀,锐王爷!这就是锐王殿下!
锐王爷登基,只是先帝认可的一种方式,但是,古往今来,又有哪一位皇帝会承认自己的忠心呢?
没有人知道,锐王是怎么得到先帝的青睐的,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未来,但是,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去世了。
先皇死了,所有人都以为锐王的福缘已经尽了,没想到,现在的皇帝登基,却和先帝一般,对锐王也是宠爱有加,甚至还亲自指点。
据说,在这件事情中,锐王也有份,可是,整个国家都被屠戮一空,锐王却是安然无恙,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到过。
至于面子?不可能,锐王现在已经到了淮南,说明他并没有责怪锐王的意思。
淮南军最近卷入了叛乱,这里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位置,皇帝既然把锐王派到这里来,说明对他是绝对的信任,根本不把锐王放在心上。
如此尊贵的人物来到淮南,淮南的军权与赋税,都是两个问题。
淮南府府主头疼不已,王爷来了,他却不见了,王爷的人也不见了!
如果是在外面,那倒也没什么,就算是将锐王爷的府邸翻个底朝天,他也一定会将人带回去。
但这对淮南伯爵来说,又是怎么回事?!
淮南府府主望着淮南府的城门,不由生出几分忌惮之意,毕竟自己在淮南府的地位,连个小官都不如。
淮南王昔年举办宴会,淮南王肯不肯给他面子,他才有资格出席。
如果让他带队去调查淮南伯爵,那他的官职可就保不住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他。
淮南府尹胡先生听到手下回报,目光一瞥,见左右两边各有一人,吓得双腿发软:“锐王爷,淮南伯,淮南侯府李小姐不见,要不要出去一趟?”
胡大人一直在向观音菩萨祈祷,不要给他升职加薪的机会,只求李小姐能平安无事,就算有个三长两短,也不能让她在淮南侯府出事。
否则,锐王爷如此在意的一个女子,竟然在淮南伯爵的府邸中出事,他该如何判断?
他不知道,观音娘娘有没有在听他的话,但锐王爷绝对没有。
“如果胡先生没有找到,你可以休息一下,我会让人去查的。”顾扬弘说完,便要起身。
淮南伯又道:“锐王这么做,恐怕有些不妥,胡老爷身为府尹,领着人来我府上调查,我也认了。锐王可是我们家的贵客,若是没有大人相邀,恐怕不好擅自闯入内宅。”
顾扬弘冷冷一笑,将自己藏在袖子里的那张利王卡随意地丢了出去:“这样就可以了吧?”
顾扬弘见淮南伯欲言又止,又道:“若是这样还不行,那就让你去调查淮南伯造反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淮南伯面无表情,胡先生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死定了!他还替淮南高兴,觉得皇帝已经查到了淮南伯被牵连的事,原来皇帝是铁了心要对付淮南!
到时候,他淮南府尹的人头,岂不是要丢了?
淮南伯开口道:“我当然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邀请你到你家里坐坐,不过,我说过,我虽然只是一个伯爵,但是却是陛下亲自赐下的爵位,你若是想要闯入我的府邸,我可以向陛下禀报。”
顾扬弘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用自己的地位来威胁他?他从不畏惧。
淮南伯又道:“关于锐王大人的钦使之职,还请恕在下没有见到旨意之前,不可妄下定论。”
那道旨意还随着那些护卫,顺着管子跑了过去,而顾扬弘却没有。
可是,这对顾扬弘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是淮南伯爵的府邸罢了,在京城里,每一位王爷、每一位官员家里,都被他踩了一脚。
在这种偏远的地方,他还真想让自己的恶名在京中传开。
顾扬弘将手中的牌一丢,转身就走:“胡先生,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人手?”说完,转身就走。
胡先生躺在地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而且,就算他说了,那又如何?既然是锐王府的人,他又怎么能拒绝呢?
赶紧给坐在上首的淮南伯作揖,胡老爷才跟在顾扬弘身后。
淮南伯正襟危坐,一只手狠狠地砸在椅子的把手上,将椅子的把手都打歪了。
“你们太过分了!”
……
淮南伯爵是淮南的王,想盖多大的院子,没人会反对,因为淮南是淮南伯爵的地盘。
因此,顾扬弘想要找出这个地方,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他挨个院子检查了一遍,把所有的房门都开了,墙壁、地板、屋顶都检查了一遍,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就把窗户给拆了。
胡大人虽然不想追究,但既然是锐王亲自下令,那么,他的职责也就更重了,听到锐王的命令,胡大人连忙让衙役和衙役们,一起动手,将墙壁上的砖头挖下来。
不过,顾宁也不忘叮嘱他们,一定要把房子给拆了。
淮南伯的院子里,淮南伯面如死灰,正看着淮南伯的妻子把一张纸撕碎玩耍。
和顾扬弘打一场,这是他的底线,这一刻,他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
没有人能挡得住他。就算是皇帝,也要给锐王几分薄面,更别说这一次了。
淮南伯夫人取了一根树枝,放在淮南伯的鼻子前,不停地抚摸着,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淮南伯痴痴地望着她,仿佛要将这张脸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淮南伯夫人似乎有些无聊,忽然抓起桌子上的一张镇纸,“啪啪啪”一巴掌抽在桌子上,沉甸甸的,发出一声脆响。
淮南伯突然变色,一巴掌拍在淮南伯夫人手中,将她的手掌拍得粉碎,掉在地上。
“我说过,让你别碰镇纸!”淮南伯夫人一怔,随即就哭了起来:“我让你别碰镇纸!”
淮南伯却没有安抚妻子,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听见动静走过来的仆人:“自己回去接受惩罚吧,以后再也不要见到我!”
两个丫环,一个婆子,一个扫地的婆子,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老爷,饶了我吧!请大人开恩!”
“手下留情?就算我放过了你,也不会放过你的!我把你留在这里,就是让你照顾大小姐,可你居然把镇纸送给她,难道我说话不算话吗?这样更好,淮南伯爵的事情,我看我们是不可能善罢甘休,我们都得同归于尽。”
说完,不顾众人的跪拜,拉着淮南伯夫人出了门,往园子里走去。
淮南伯夫人刚刚被淮南伯责罚,此刻还在嚎啕大哭,淮南伯大怒,喝道:“你还哭什么?你再哭,我就杀了你!”
淮南伯夫人平日里高高在上,此时却被这番话吓得魂飞魄散,想要从淮南伯手中逃脱,却被淮南伯死死抓住,用力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骼捏碎。
淮南伯夫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淮南伯抬手就是一记耳光:“你哭什么?让你哭!你知不知道,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你哭哭啼啼,什么都不能吃,什么都不能拿,更不能用镇纸!”
淮南伯夫人被打得一愣一愣的,半天都没有叫出声来,只是露出了人类最恐惧的神情。
淮南伯话里的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她身上划来划去,划过她的脸颊,划过她的舌头,让她无法开口说话。
淮南伯放下心来,伸出手来,在淮南伯的脸上轻轻一抹,淮南伯正室本能地想要避开,却见淮南伯面色骤变,又把话咽了回去。
那双清澈如孩童的眸子,此时却像是一只迷失在森林中的野兽。
“嗯,别闹,别吃饭,别拿镇纸,这就是我的好老婆。”
淮南伯缓缓抚摸着淮南伯夫人的脸颊,目光柔和至极,却又带着几分虚幻,目光不停地打量着淮南伯夫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淮南伯拉着淮南伯夫人的手,踏进了水里,这水很浅,只到一条小腿那么高,到了最深处,足有三米多高,若是掉下去,只会淹没到脑袋。
淮南伯夫人实在忍受不住寒冷,抓住淮南伯的手臂,哀求道:“我不要,我不要。”
淮南伯哄道:“别怕,先冷着,过段时间手脚就不疼了,也就舒服多了。你听我的,对,就是这样。”
淮南伯与程若云携手,淮南伯缓步往中心最深处行去。
淮南伯在某处停下,放开双手,勉励淮南伯夫人:“对,就是这个样子,往前走,往前走,再往前,我请你吃糖葫芦。”
淮南伯夫人脸上的迟疑之色渐渐褪去,缓步走向池塘,淮南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是的,就这样,就这样,马上,马上,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淮南伯夫人就被淹没在河水里,她惊恐地转头看向淮南伯,只见淮南伯对着她露出一个温柔而赞许的微笑。
淮南伯夫人略一迟疑,再次迈步!
这一脚下去,却不是慢慢往下走,反而很深,淮南伯夫人一下子就跌了下去。
淮南伯夫人在水中轻轻一拍,就被湿透的衣服压得向下沉去,再也爬不起来。
淮南伯望着已经淹到淮南伯夫人头上的海水,神情很是复杂,似是痛苦,似是后悔,又似是解脱。
顾扬弘赶到之时,正看到淮南伯孤伶伶立于水面,神情凄然。顾扬弘的目光移到了水池的水面上,水面上一片宁静,没有任何的变化。
然而顾扬弘却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水面。
咕噜!
顾扬弘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长时间,水面上突然出现了一连串的气泡,顾扬弘不可思议地望着淮南伯,而淮南伯浑若未觉,只是盯着气泡,露出释然的微笑。
“顾贤侄。
淮南伯扭头看向顾扬弘,顾扬弘已经一头栽进了池塘里。池塘里的水并不是很清,即便是冬季,池塘里也是泥泞不堪,顾扬弘双眼刺痛,但他还是瞪大了双眼,想要找到淮南伯夫人。
淮南伯凝立于水里,面不改色。
一息、两息、三息。
池塘旁,淮南伯爵与淮南府尹等人不知如何是好。
胡老爷仔细一瞧,这才发现,那个从水里捞出来的男子,竟然是淮南伯夫家的人!
众人还在发愣,胡先生却急了,一拍大腿:“还愣着干什么?!”
那可是淮南伯嫡妻啊!整个淮南谁不知道淮南伯爵对他的宠信有加,甚至在他的府邸中,他甚至没有侧妃,而是照顾了她大半辈子。
岸边的百姓们,也不管冬天的池塘有多凉,纷纷下水,将淮南伯夫人与顾扬弘从水里拉了出来。
顾扬弘一擦脸上的水渍,大冬天的,让他很难受。
淮南伯好整以暇地望着被拖出水面的二人,忽然一笑:“你们快更衣,我在大厅等你们。”
顾扬弘冷眼瞧着淮南伯背过身去,将胡公子从背后送过来的羊毛外套穿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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