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三郎看到她的满是伤痕的笑恍惚了一下,似乎也回答不上来。
她继续闲聊一般道:“你是在气,我身为你未来的夫人却失了贞洁;你在气,为什么一开始要与我定下婚约;你更在气,我们为什么会从青梅竹马就相识,如果不相识该有多好。其实你不愿,根本不必这么不耐烦的来找我,你向来风流不羁,自然不会为了我委屈自己。我也不在会要求你如此了,更不会再巴巴跑去秦楼楚馆将你揪回,不会再独自一人跑去宰相府小住,更没有机会对你失望,搬离宰相府,外住客舍!……”
她一口气说下来,竟释然轻松了许多,随即刻意弯了弯唇道:“我刚才就把话让小厮带到了,怕你不信,我且再说一遍;‘我楚依依已经决心不再嫁你’且把这个好消息带回去吧。”
“我来不是这个意思。”
崔三郎平日明明能说无数甜言软语,但却在这一刻哽在喉间。
起初他的确不想早早与她成婚。
但,他知道成家是早晚的事,不想早早让婚事捆绑住自己,他厌恶那种受束缚的感觉。却不知为何,在得知楚依依消失的那几天里,他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他甚至想过是不是楚依依故意消失,只为了引他担忧,可即便如此他也提不起任何兴趣去做别的。
他几度问自己是怎么了?非得陷入她设好的陷阱不可?
找她成了每天都在做的事,直到今天在她姨母绣坊听到了她的消息。
当他千方百计套到话,听到楚依依是被贼人绑去时,极度的愤怒冲破了一切以往固有的感受。
或许……她说的没错。
楚依依没有再听他说什么,转身欲要进府,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你以为你想解除婚约便能解除?”
她手腕因为有伤被触碰到,使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他怔愣了会儿,只听楚依依笑道:“当然能。”
他手指微微放松,楚依依立马抽回手面色疏离。
当他看到她手腕上的伤,明明是心疼地皱眉,却不被对方理解他的用心,只觉得烦躁,“我知道你喜欢闹腾,你伤的这么重,又不回相府不就是想让我跟你道歉?我给你怎么道歉都行,你跟我回去,我给你上药!”
他已经好久没有对她说过好听的话,平日里她闹他,捉弄他,他烦不胜烦;现在突然惊觉他居然对谁都能说甜言软语,对她却难再说出那样的话,即便她现在受着伤,需要人哄着。
他,似乎下意识的怕对她好,怕她会缠地更紧。
楚依依遮掩着袖口,唇边的弧度没变,“谢谢郎君关心,我已经上过药了,既然此事你已知道,还劳烦郎君替我保密。这件事我想亲自与爷娘说,勿要提前走漏风声,让他们担忧。”
“最后,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彼此不必再见!话已至此,你也不必多言浪费口舌,请回!”
崔三郎眼睁睁看着她目光灰暗如枯井,没有任何情绪,进了府去。
他原地待了许久,似乎连周围的景色都成了灰败色。
只是不知楚依依在转身以后,有许多温热从脸上掉落,滴在地上洇开,如此逶迤洋洋洒洒洇了小径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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