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觉得她既没让老太太疼过,也没来得及让母亲好好宠过,一股自发的兄长情节自小就闷在心里。何况傅文渊同傅铮一向是话不投机,两父子谁也看不惯谁,他又瞧不上那些姨娘生的兄弟,自然只能把剩着的一点热情投注到她这里来了。
傅文渊人在杭余,离了好几百里,却每隔些日子都要送回些稀奇玩意儿给她,傅婉桃自小后院里窝着,见的人不多,对常常念着自己的老哥,也的确有些感情。可她这老哥原著里就不是什么好人,虽然不晓得后面的谋逆之心是不是假的,但贪污受贿这一栏,可是读者都清楚明白。
傅婉桃瞧着眼前这傅大少爷差人送来的木盒子,一时心绪又复杂了几分,良久想起自己的正事儿,这才挥了挥手,让云杏把东西收到自己房间去了,收敛了心思。
其实若是换个时间,傅婉桃倒的确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去东街铺子那头。
虽然傅家府上都晓得这后院是她来管,但未嫁姑娘,总得多方讲究些。但正因为今日放了皇榜,街上定然热热闹闹,想她绕着圈子过去一趟,惹人注目的地方就少了。
“您可是没瞧见,”云杏手脚麻利,很快就收拾完了东西,自听说要出门后就跟在身后雀跃,小姑娘八卦的心也收不住,细着嗓子轻声轻气的,“听说那状元白马红衣,潇洒自若,才刚刚到街上,就接了不知道多少姑娘的果儿,那场面啊真是,啧啧……”
傅婉桃出了后院的门,扶了扶面巾,正要登车,听见身后小姑娘一闹,没忍住笑了笑,“我没瞧见,不知道你这个机灵鬼什么时候出的门?”
云杏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是听刘妈妈家的小哥儿说的嘛……小姐惯会取笑我。”
说完,又立刻悄声收了自己的话,清了清嗓子,闷声不语地跟在了车前。
状元郎巡街,这马车只能行到一半。傅婉桃挑了个僻静处,让车夫将车停了,自个儿便下了车,同云杏出了巷子。
她早早就吩咐云杏找了身不惹人注意的寻常衣服,现在穿在身上,打的正是混进人堆里的主意。
云杏说的不错,这场面的确是很有些震得住人。傅婉桃在街上才走出几步,就被困得有些挪不了步子,她不知道那状元郎走到了哪里,也不知究竟过没过这个地儿,只看着一地的瓜果,周围人议论纷纷,心里难得惶惶然。
想来这严咎的确是有本事的,要不怎么能搞得场面这么大……
傅婉桃叹了口气,一面跟着前头开路的云杏小心翼翼地走着,好不容易才又静下了心神。
“来了!来了来了——”
“——”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围人忽然都有些蠢蠢欲动起来。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人头攒动,傅婉桃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前面快摔了的小姑娘,两个人闪到了巷子口。
“谁,谁来了——”
小姑娘被挤得晕头转向的,很有些迷惑地揉了揉头。
傅婉桃经她这么一问,不知道怎么,竟然迅速冷静了下来
——可不是那位来了嘛!
“来的是白马红衣的状元爷啊。”
她哭笑不得地扶了一把小姑娘,贴着墙,抬头望了望外面的热闹。瞧着瞧着,忽然就想起那日在侍郎小姐府上颇有些意动的姑娘们,个个儿欢喜的,不知道怎么,心里一下子就软了几分。
状元爷,状元爷,可到底也是这里的人。
“过来了!”
有人声鼎沸,又脚步声急促,又有马蹄声哒哒。傅婉桃深深吸了口气,远远的,只看见一个深红的影子,映在一片隐隐的白里,既耀眼又夺目,笔挺英气,就连轮廓都透着些旁人可见的神采。
投掷去的瓜果只像是锦上添花一般,簌簌而下,而那人从容自若,仿佛没有一点犹疑。
……的确不是一般的人物。
她只看了一眼,见云杏缓过劲儿了,二人便又开始朝着东街绕行,心里不知道怎么,竟然安定了不少。
何苦要慌呢!傅婉桃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了那影像。那人再高高在上,他们二人现在也不过是陌生人罢了,于傅家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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