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一种无奈的笑。她再度合上了眼,倒也十分平静地轻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段天璘也轻笑了一声,道:“用傅青鸿的命,要挟纪云墨交出解药,这个法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狠得下心的。”
纪思嬛沉默着,不动,也不回答。
段天璘说到这里,却忽然停了下来。即便知道对方只是闭着眼,无法感知到自己的目光,他依旧十分认真地盯住了纪思嬛的面容,缓缓道:“你确信自己……熬得过纪云墨?”
纪思嬛第二次睁开眼,神情平静无波地看向他这边,道:“傅青鸿是纪云墨心上的人,却不是我的。”
“心上的人也好,不是心上的人也罢。这世上的人,并非只有只有这一种划分标准。”段天璘却忽然道,“他不是你心上的人,你便能对他的死坐视不理了么?”
纪思嬛霍然皱了眉,定定地看着对方。
不得不承认,段天璘这番话,戳中了她心内一个从未考虑过的点。这事件的感情,除了喜欢与否,还有太多的划分标准,绝不是不喜欢,不爱了,便可以毫不在意生死了。
毕竟生死二字,是决不能用喜欢与否,去衡量的。
缓缓地,她转头看向段天璘,道:“为什么和我说这些?”她知道,段天璘如此着意留下来,同自己说这番话,绝不会没有后文。他既然点出了问题的所在,便定然会给出后文,否则打从一开始,便不会开这个口。
她承认,这件事自己暂时走到了瓶颈。非是这法子有什么问题,只是芝臻的时间……已然不容得等待了。
段天璘闻言,果然轻笑道:“两军僵持,你急于交战,对方却死守不出,这时攻方应当如何?”
“激将。”纪思嬛虽是女流,前世却也是带过兵打过仗,亲自在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过的。故而段天璘这一提点,让她立刻便想起了许多兵法相关的东西。
只不过,她这脱口而出的法子,却并没有得到段天璘的赞许。他只是含笑地看着对方,道:“再想想。”
纪思嬛沉吟半晌,一个念头渐渐地浮上脑海。
“莫不是……示弱,或者求和?”她皱了眉,道。
“正是。”段天璘却笑起来,道,“莫要忘了,攻方此刻最为需要的,便是局势的改变。为此,可以不惜任何代价。示弱也好,求和也罢,都足以成为至关重要的因素,让攻守之间的形势发生松动。如此一来,便可趁虚而入。”
古人云,舍得舍得,便是如此道理。有时候,在有所得之前,必须先以放弃一定的代价为前提。或许付出了代价也并不能得到预想的结果,甚至什么也得不到。但倘若不去尝试,便一定会什么也得不到。
这个道理,纪思嬛是明白的。
听了段天璘用作战策略讲出来的一番道理,她低垂了眉眼,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话中的意思,便是让自己做些什么,去改变和纪云墨之间这种无法化解的僵持。做什么都好,做什么都无所谓,关键是,要逼得她有所动作,激得形势有所改变。
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有时候,需呀付出一定的代价……
半晌后,纪思嬛徐徐地睁开眼,神情较之方才,已然澄明了太多。
“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她看向段天璘,道,“事已至此,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
“很好。”段天璘微笑,却也不问她究竟要如何做。只朝着窗外看了一眼,道,“时候不早了,我便不再就留了。”说着站起身来,稍稍伸展了一下四肢。
转身刚走出几步,却听到身后响起女子的声音。
“这内宅中的暗涌纷争,殿下……本不需这般插手……”虽然声音依旧冰冷平静,他却能听得出,这其中蕴含着的点点柔和,以及那么实在不怎么明显,却也确实存在的感激意味。
段天璘的唇角不着痕迹地上勾起来,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用慵懒笑容。
然而他却没有回过身去,只立在门边笑道:“你既甘愿为我贤内助,替我完成心中夙愿。那么,我为你开山拓路,披荆斩棘,又何须分内宅外院?”
说罢之后,他伸出手扶在门框上,轻轻一推,人也跨步而出。
纪思嬛稍稍坐正了身子,看着那已然消失在门畔的身影,却没有收回目光。
方才段天璘给出的答案,分明是就是她最乐于听到的,那种纯粹的利益交换。完完全全符合他二人关系的全部初衷。
然而不知道为何,她却只隐隐觉得,对方的那番话中,除此之外,还隐藏了什么别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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