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黄昏,纪云墨敲响了纪思嬛的房门。
彼时纪思嬛正斜倚在桌几边,翻看着这个月宅子里的账目。只不过,自然是看不进去的。一来是对于这类事情,她向来都不怎么感兴趣,一直都尽数托付给玉蝉在打理;二来,屋子里还躺着时时刻刻命悬一线的芝臻,任是谁,怕也无法高枕无忧,安然地做其他事吧。
只不过,账目总归是需要她过目一番的,不论她是否当真将内容看进心里了,这件事本身,是需要经过她手的。
纪思嬛没有料到,纪云墨会来得这么快。但与此同时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对方心中的急不可耐。
她怕是早便沉不住气了。
故而再度面对了自己这个妹妹,纪思嬛仍是一副淡然如水的神情。请人在房内坐下了,又让玉蝉去沏了茶,她不打算同对方虚与委蛇什么,只道:“妹妹既然来了,便是将事情准备好了吧?”
纪云墨竟也是难得地干脆,也不绕圈子,只道:“那解药我原便备好了一份,放在稳妥之处,以防万一,故而这准备工作,实在不需要多少时日。”
纪思嬛知道她这样善于用毒的人,在此道上定然十分小心谨慎,给旁人下过的毒,自己也会备上一份解药。如纪云墨所说,“以防万一”。
她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站起身来,回身看向对方,十分干脆地道:“那边请吧。解了芝臻的毒,我便告诉你,傅青鸿中的,是哪一种‘风霁月’。”
纪云墨对这样的先后顺序并不意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微微颔首,随着纪思嬛走近了里屋。
“你去外面候着吧。”进屋之前,纪思嬛忽然回头,冲玉蝉道。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然而只是触及到对方的目光,玉蝉便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她是让自己把着门,以防有什么人突然前来。
故而她便报以一个明白的眼神,在门外站住了脚。
屋内的床上,芝臻依旧仰面而卧。原本一张白净红润的鹅蛋脸,此刻已然尽是青黑之色。她只是静静地这么躺着,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微弱到几乎为零。如果不是还有脉动,简直要让人以为,她早已死去多事。
看清对方的瞬间,纪云墨的脚步顿了顿,眼中有一丝复杂的情绪闪过。纪思嬛把这收在眼中,却也知道对方倒并不是对芝臻有什么同情或者悔意。
她只是忽然想到傅青鸿了。
傅青鸿中的是奇毒‘风霁月’,此时此刻的情形,怕是比昨日更加骇人了吧?纪思嬛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对方的神情,虽然纪云墨已然答应了替芝臻解毒,然而事情没有真正地尘埃落定之前,任何变数都有可能发生。
她还不能过早地将心放下。
而纪云墨在极短的怔愣之后,双眼很快恢复了神彩。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纸包来。
“剂量我已配好,服下这一包,可解藜芦和玄参混合而生之毒。”
纪思嬛抬手接过,然后回过走到桌边,拿起茶壶,亲手沏了一杯茶。然而正当她垂目注视着淡绿色的茶水,正如一汪清泉般,潺潺流入杯中的时候,脑中忽然一个晕眩。
短暂的失神,让她手中的动作也失去了控制。茶水陡然撒了出来,在杯子一侧集聚起小小的水洼。
“姐姐?”许是她倒水的时间太差,纪云墨探寻的声音自后面传来。
纪思嬛忙稍稍挪动了身子,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面容遮挡住。与此同时,极快地调整着脑中和身心里,突然腾起的不适之感。
那感觉来的突兀,来去无踪,却也并不浓烈,尚在自己能忍受的范围内。
纪思嬛默默地平复了片刻,随即一切如常地回过身去,对纪云墨道:“无事,不过前日里病得久了,竟连茶也不会斟了。”
纪云墨看着她缓步走了回来,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只道:“你提出的条件中,为何没有……把你自己的毒也解了这一条?”
纪思嬛从她面前擦身而过,径自来到芝臻的床畔坐下。听闻了纪云墨的问话,她连动作也不曾停顿,半分,只将那纸包徐徐地打了开来,露出其内灰黑色的粉末。
“我若提了,你会答应么?”她不仅没有回答,更是轻描淡写地,把问题抛了回去。
纪云墨立在原地看着她的动作,闻言却是轻轻一笑。
纪思嬛说的不错。若是加上了这一条,她绝不会答应。
“这本是你我之间的事,我希望将无关之人牵连进来。”纪思嬛的声音继续传来,虽然有些虚弱,却十分平稳,“此事之后,你我重回起点较量,我未必就没有法子,再让你交出解药。”
她很清楚,纪云墨此刻并不知道,傅青鸿已然配出了“风霁月”解药之事。故而这番话说出去,也不过是为了暂时迷惑她而已。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新网址:xiashuk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