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到哪里去。
周梅梅对逢春好,姚春娘对她也少了芥蒂。如今也能安安静静坐在一起聊上两句闲天。
姚春娘坐在檐下问周梅梅:“曹秋水和马平来找过逢春吗?”
周梅梅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找个屁,那夫妻俩人扔这儿就没管过。马平那烂货也就算了,毕竟是个后爹,可曹秋水这没良心的亲娘居然也没来看过一眼,活像逢春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似的。”
她语气讥讽,骂了爹又骂娘,但半字没提会赶逢春走,也没再说让姚春娘把她接去住。
姚春娘拿着根棍儿逗地上的小蚂蚁,慢吞吞道:“这不挺好的吗?逢春能干又听话,我之前还听人说她给你那荒田里除草播种来着呢,你就当捡了个半大的女儿呗。”
周梅梅四十来岁,早年遇人不淑,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若真能捡个傻女儿养老,自然没半点不好。
可逢春不是没人要的女儿,虽然她爹娘待她不好,动不动就打骂,但终归头顶有爹有娘,早晚要回家嫁人。
周梅梅望着院墙边弯腰忙活的身影,皱了下眉头想说什么,但最后却没出声。
清风徐徐,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忽然间,院外撒种的逢春惊叫一声,拎着锄头关上院门急急跑了回来。
她神色惊慌,活像是大白天见了鬼。
周梅梅“啧”一声,嫌弃道:“你又发什么癫?”
逢春指着院门,额头冒汗:“我爹来了,梅姨,我爹来了。”
马平常往周梅梅家门口过,却从没进过门,逢春之前也没遇见过她爹,但这回还是第一次吓成这样。
周梅梅觉得不太对劲,姚春娘也皱了皱眉。
逢春放下锄头,又把花种揣进衣兜,抓着周梅梅的衣服躲在她身后,慌张地探出只眼盯着院门。
很快,周梅梅这不太结实的院门被人一脚从外踹开了。那院门口站着的人,不是马平又是谁。
不过他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带了两个老人。
一男一女,看着也有五十来岁了,像是老两口。姚春娘见此,几乎瞬间就猜到了这两人的身份。
老两口穿着整齐,各杵着根油亮的拐杖,头发斑白,瞧着像是家里有些钱财的。不过和别人说的一样,两人神色恍惚,看着有些痴癫。
马平入周梅梅的院子如进自己家,他一进院扫了一眼,指着周梅梅身后躲着的逢春,笑着对两位老人道:“那儿呢,瞧,就猫那儿躲着的,你们过去仔细看看,肯定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逢春连脸都没露,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马平却说得笃定,摆明了是在糊弄这两位一把年纪的老人,也不知道是起了什么主意。
两个老人拄着拐杖跌跌撞撞快步走到周梅梅跟前,殷切的期盼从苍老的眼里透出来,沉重得叫人害怕。
“乖孩子,让我瞧瞧,让我瞧瞧。”
逢春吓得连话都不敢说,死死抓着周梅梅的衣服,仿佛小耗子躲饿慌的老猫。
可她的安静反而更令老两口激动,急切道:“来来来,别怕,别怕,让娘看看,让爹看看,是不是咱家的孩子。”
周梅梅才听姚春娘说了“老疯子寻子”的事,她一见眼下这情况,脑子立马转过了弯。
之前她还奇怪马平怎么就放任逢春待在她这不管,原来是存了这下作心思。
她一边拦着两老人,一边开口冲着马平骂:“你这丧良心的东西,你这是要把逢春给卖了?这可是曹秋水的女儿!”
马平满不在乎:“什么女儿,我家就一个儿子,这赔钱货本就是捡来的。”
马平这话纯粹是胡说八道,用来糊弄老两口的。曹秋水当初怀了逢春挺着肚子下地干活,村里的人可都看见过。
马平见周梅梅把逢春护在身后,直接上去拉她。逢春吓得又赶紧从周梅梅背后躲到姚春娘背后,死死抱着她的腰:“我不走,春娘,我不走。”
她吓得发抖,声音都是虚的,低得几乎听不见。
姚春娘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情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手足无措地反手安抚地拍了拍逢春:“不怕啊不怕。一边又防着面前两个看起来精神不正常的两老人。”
马平阴笑着,压低了声威胁周梅梅:“周寡妇,看在咱俩好过的份儿上,你把逢春拐了的事儿我就不计较了,但你今天要是敢拦老子的财路,我一把火烧了你这寡妇院!”
周梅梅哪里怕马平,她冷笑道:“烧,你要烧不掉,下辈子投胎给老娘当洗尿壶的孙子。”
马平一听,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然后想去拽姚春背后的逢春。
可周梅梅那脾气比姚春娘还暴躁,哪里肯白白受这一掌,她捂着脸,从马平背后抬腿就冲着他裤裆来了一脚。
马平痛叫一声,浑身一抖,当即就跪了下去。
周梅梅嘲讽道:“打老娘!你也不看看多少没眼力见的货色闯过老娘这院子!”
她说着,仍不解气,跑到门口拿起了逢春靠在墙边的锄头。
周梅梅也不是个脑子清醒的,她刚当寡妇那会儿被一个男人骗了,和那男人拿刀对砍的事儿在村里虽说没几个人知道。
但马平和她脱光了衣服睡过觉,看见过她脑袋上的疤,很清楚她这英勇的光荣事迹。
他一见周梅梅拿了锄头,爬起来就躲,冲到檐下抽出根长木柴,弓低了背,防备地看着周梅梅,大骂道:“疯婆娘!你敢拿锄头,老子死了你下午就得沉塘!”
周梅梅高举着锄头,不屑道:“有你这畜生死前头,老娘怕啥?怕下辈子给你当老娘,让你这孙子给你娘我刷尿壶吗?”
几人挤在这小院里,吵闹不休乱作一团,很快院外就围满了看戏的人,纷纷等着看这戏要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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