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任由他动作,忍不住笑出声来,主动过去抱住他。
落叶吹遍小院,遮住了相拥的两个人。
翌日,一只海东青扑闪着翅膀,落在了庭院里的木架上。
李莲花收着刚刚晒好的药材,伸手取下了它脚踝上绑着的信封。他看都没看,只喊道:“方小宝!”
方多病探出半个脑袋来,便见李莲花递过一封信来,送到自己跟前,“你的。”
方多病转眼瞥见院子里正给自己啄羽毛的那只眼熟的海东青,他手一抖,登时便觉得手里这信烫手无比,连打开一看的勇气都没有。
正踌躇着,他肩膀上忽然一沉。李相夷凑过来,也跟着看向信封,“呦。”
李相夷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快,“早些回去跟何庄主商量好吧,不然你可真要这驸马爷了。”
方多病愁眉苦脸,捏着信封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李莲花拍了拍手上的灰,放下挽起的袖子,回了房间。他从桌上的木匣中摸出一盒药膏,又绕着木廊走到了方多病的卧房里,把药膏搁在了他眼前。
方多病拧开药膏,探头闻了闻,“这是什么?”
“药膏啊。”
方多病叹气一声,“我是问管什么。”
李莲花点了点他手背上还没消下去的一处伤疤,“消肿化瘀。”
每次对练剑招,即使李相夷使用木剑,但击打在方多病身上的力道也不会太轻,多少会留下些许伤痕。
“你若是真不想当驸马,就跟何庄主好好说你是怎么想的。”
下山的路上,李莲花淡声宽慰道:“别垂头丧气了,这又不是上刑场。”
方多病深吸一口气,“和上刑场有什么区别吗?”
李相夷轻笑一声,道:“实在不行,你就把你师祖搬出来。李相夷的名头可能过不了何庄主的眼,那隐士高人芩婆还不行吗?”
他说着,忽然抬手一抖,从袖中抖出一柄软剑来,递到了方多病跟前。
“给。”
“师傅拜了,没有东西拿出手怎么能行?”李相夷一笑,“拜师礼。”
迄今为止,方多病见过最多的软剑只有李莲花的那一把刎颈。
那是用天外陨铁所铸,剑身饮血便能散发出幽幽蓝光,削铁如泥,杀人几乎无声无息,剑身柔软轻盈又不失锋芒。
而李相夷给他的这一把软剑比刎颈更长,剑身更细。银色剑身上流转着纯白的光彩,却在剑尖处微微透了一点深青色。
剑柄上的花纹不同于传统长剑,反而在剑身与柄相接的地方绽开了形似雪花的护手。触手略微冰凉,却奇异地覆了一层碧色的外壳。
方多病接过软剑拿在手里,忍不住仔细端详起来,片刻后却猛然瞪大了眼睛,猝然抬头看向两人。
“这是……青霜?”
青霜剑,一把在数十年前离奇失踪在血域,后又出现在中原江湖的铁甲门至宝之一。曾经为了找回它,铁甲门不惜花费重金广告武林,寻回此剑者赏金千万,还能带走一把门中宝库的武器。
没人知晓这把至宝是如何流落血域,最后又传回中原的。但有关于它最后一次出现的消息,是在十五年前,一位单名为芩的人手中。
李莲花扬了扬手里的卷轴,一并递给了方多病,道:“先练这本心法,再用青霜。”
这把剑能成为铁甲门至宝的原因绝不是其锋利程度如何,是因为它自铸成之日起,便自身带毒。
而也只有修习了伴生心法的人,才有解毒之法。
方多病举着软剑呆若木鸡,完全不知该拿这把武林至宝该怎么办。他不知所措地抬头看向两人。李莲花慢步走了过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宝剑有名,是因为所用之人名扬天下。”
他声音如平日里一般温润平淡,却为方多病揭示了一个他从来没注意过的道理,“李相夷成就剑神之名从前,谁知道这天下还有一把剑名为少师呢?”
“不论青霜剑从前威名何盛,这匆匆数十年过去,能认识它的人估计已经寥寥无几了。今日把它交到你手,是为了看你能否再让它的名字名扬天下。”
方多病心头巨震,却见李莲花神色严谨起来,一字一句道:“但你记住,这是你的青霜剑,而不是一把无人使用的,只能蒙尘的至宝。”
无论至宝的威名再盛,它本身具有的能力再强。无人发掘,等待它的下场也只有被世人遗忘,沉没在时间长河里。
李相夷轻笑一声,打断了方多病的思绪,“等它扬名的时候,就当你能出师了。”
“出,出师?”
出谁的师?出李相夷的师?!
方多病顿时捏紧了青霜的剑柄,磕磕绊绊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忽然又急切道:“真的吗!”
“自然。”李相夷笑着回他,“不过等你出了师,就该笛飞声满天下找你切磋,看看谁是天下第一了。”
“……”
方多病轻轻放开了手。
他抬起胳膊,双手交叠,青霜剑尖垂直立在地上。紧接着弯腰,垂首,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师徒大礼。
“是,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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