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憕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一个原因,另外还考虑到巴东王任性妄为,行事随意,兄长这封信递上去,说不定就石沉大海。
再瞧论学那天王爷的模样,似乎对王扬颇为赏识,并且还要依仗王扬打压粮价,若到时有意偏袒,那怎么办?
还有王扬虽然是假冒的,但刘昭、宗睿都是真正的士大夫,士大夫帮人伪注户籍,此事可大可小,放在检籍之前,兴许都算不上什么事。现在户籍法令虽然严苛,但此二人只是帮忙挂籍,还不能算作纯粹的伪造,若是有心枉纵,就此轻轻揭过,也没人能挑出毛病来。
最好的就是当众掀出来,让王爷不得不处理,就是想偏袒也偏袒不得。
柳憕和刘昭、宗睿没有仇怨,但他想帮兄长拿到官学祭酒之位,所以正好借此事扳倒刘昭,不过他知道兄长性情,故而并没有把这番心思挑明,而是换了一番说辞:
“还是再等一日,等到粮船到荆州的那天,到时王府大宴,运粮事毕。我们当众揭穿王扬。一来可以当着王爷和众士大夫的面,直陈其事,辨明是非。二来也表明我河东柳氏是堂堂正正与之对质,而非背后谋算,暗箭中人。”
柳惔隐约猜到弟弟的用意并不单纯。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要是写信来说确实不太妥当,再者以巴东王的性子,说不定都懒得看那么多字......其实无论怎样,只要王扬冒姓士族的事一坐定,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可惜此人天纵之才......
如果有可能,到时还是想想办法,尽量保他一命吧。
......
王扬此时尚不知危机已悄然降临,他正为明晚和焦正的见面做准备。
谢宅园子里,韶光明媚,薰风香暖,几缕柳丝趁飞蝶。
谢星涵于花树之下铺碧蓝锦裀,去鞋,只着白绫袜坐于裀上,朱粉未施,肌肤似雪,背后靠白玉凭几,手执书卷,身旁摆一小案,上陈茶具瓜果。
饮茶读书,赏花听鸟,恬静陶然。
近处花丛中,侍女小凝正提着篮子,收集芍药花瓣。
“小凝姐——”一个丫鬟走来。
“嘘!”小凝知道娘子此时喜静,不愿被打扰,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丫鬟苦着脸拿出一小封笺纸:“外面有人求见娘子。”
“今天封门,门房没说吗?”
“说了,隔着门说了好久,可他就是——”
“小凝——”谢星涵被两人嘀咕声打扰,皱了皱眉。
小凝拿过笺纸道:“娘子,有人求见.....”
“今日不见客。”谢星涵目光重新落回书卷上。
“退回去吧。”小凝把笺纸还给丫鬟。
丫鬟吐了吐舌头:“我就说娘子不会见,他非说王谢两家......”
“谁?”谢星涵放下书,看向丫鬟。
丫鬟以为娘子被打扰得不高兴了,急忙欠身道:“奴婢这就叫人把他驱走。”
“等等。把笺纸给我。”
丫鬟把呈上笺纸,谢星涵展开,上面写着:
“扬谨致书谢娘子左右:娘子无恙!刘先生笔录之《尚书今古文指瑕》已成,予挟来欲请娘子一哂。不想贵府封门,朱门隙窄,拙作纸厚,不能相容,甚可憾也......”
谢星涵读到这儿忍不住一笑,这惫懒家伙居然抱怨宅子门缝太窄,书稿投不进来,还说什么太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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