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见见他们吧。”
萝卜头焉有不答应的,而后便匆匆去洗了手来。
大皇子在旁边听了他们的对话,便笑道:“就你鬼点子多,一会儿我也会会他们去。”
张敏本不愿答应的,毕竟他身份敏感,每次出门都担心被人认出来,但想到他可是大股东,在经营方面也有话语权,便也只能无可奈何应允。
没一会儿大伙用过饭,福伯也得了张敏的吩咐,将马车赶到院外,待一行人上车后,便扭头问道:“这次去哪里?”
“福爷爷,咱们去惊龙桥。”此桥乃是运河上一条陡桥,高祖皇帝微服出访时,曾因桥太陡、太滑而摔倒,故有此名。
“好嘞!”
人常说:“半大小子,饿死老子,”张敏在经过食肆时,特地让福伯勒住马,下去买了许多饼子,但却一时没有东西装着。
看了看旁边店铺也没卖篮子的,一时还没法拿,店家伙计也急了,“客官不如去借了篮子来。”
大皇子看了看自己的长袍,赶紧脱下,“不用麻烦,就用这个兜着,想必他们不会嫌弃。”
萝卜头忙摆手,“他们平日都是吃别人的残羹剩饭,这么好的饼子哪里能吃到?”
晚上还有宵禁,时间不等人,张敏也不客气地包上,而后福伯在萝卜头的指挥下来到惊龙桥附近。
张敏还以为他们住在桥下,毕竟桥下倒确实是个好去处,用水什么的挺方便,还能左右挡风。
可萝卜头让福伯停了车,便道:“干爹将他们安置在后面小巷的一处库房里,比其它叫花子要好些。”
冬天当乞丐太遭罪了,夏天还无所谓,桥下、破庙、屋檐下都能存身,可天寒地冻时,大伙要么住鸡毛房,要么找个背风的地方窝着。
大皇子也是第一次直接和乞丐群体有接触,不禁问道:“既然是小孩子为什么不送慈幼局,朝廷不是拨了银子吗?”
“夫子有所不知,慈幼局里都是小婴儿,咱们大了住不得。”
而后众人七拐八绕地来到一处库房,明显此处曾经失过火,墙壁都被烟熏黑了,但好在还有一个房间尚算完整,住着十几号小乞丐。
当他们看到大人来时,明显提高警惕,生怕他们是来抢孩子的人贩子,不过看到旁边的萝卜头,大伙顿时很高兴,纷纷围了上来。
“萝卜哥,你怎么好久没来了?听别人说你找了位好主家。”
“快进来吧,屋外头冷。”
萝卜头面对他们倒有做哥哥的派头,“都好着吧,若是生病了一定要来寻我,可不能拖坏了身体。”
“前阵子大丫生病了,本来还以为要死了,却不想又活过来了,就是看着有点傻,怕是烧坏了脑子。”
张敏看着这些孩子,心下不由隐隐抽痛,但天下的乞丐、流民何其多,她也空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却没有救人于水火的能力。
此时她才发现,相比于吃食,其实这些孩子们更需要的是一双鞋子,如此天气,每个人都打着赤脚,好像不怕冷似的。
小乞儿太早尝遍了世态炎凉,吃够了生活的苦,过早的成熟使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疤,并不像富人家的孩子那样可爱白胖。
萝卜头向孩子们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新东家,你们叫小姐好了,还有我的夫子,福爷爷。”
一群小朋友也不害羞,站着一排恭恭敬敬、大大方方地行礼,“小姐好、夫子好、福爷爷好!”
“好,都好,”福伯看着这些孩子,止不住的心疼,生活太苦了,这些孩子也不全是遗弃没人要的,也有些是父母拼了性命才保留下来血脉,但奈何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张敏蹲下身子问道:“我这里有一份工作,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干?”
“想,”孩子们大声嚷道:“只要有活干,我们有的是力气。”
张敏看着他们纷纷伸过来的瘦弱胳膊,笑道:“以后你们肯定有力气,不过我的活计很轻松,不需要卖力气,但需要胆子大的,肯沿街叫卖的。”
“放心,我们都没问题。”
大皇子其实早已猜到张敏想雇孩子们卖报,只是不知道其中的具体流程。
张敏便给孩子们详细说明,原来张家庄送来的小报,在头天直接运到棺材一条街上的铺子,而后次日一早孩子们每人挎着包,拿着一定量的小报沿街叫卖,暂订一份报纸一文铜板。
回头再拿到小报馆里核销报纸数量,直接算提成,多劳多得。
萝卜头听得仔细,“那一早就赶不过去啊,太远了。”
张敏摸了摸他的头,“那铺子还带着个后院,就问你们怕不怕鬼,敢不敢住在那里。”鬼嘛,谁不怕,更别说这些小孩子了。
但孩子们纷纷摇头,“不怕,人死为鬼,或许还能看见爹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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