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年岁过去了,小人已经忘记了当年的具体情形,只记得当年小人还不起姜家的高利贷,他们便派人日日来小人店前捣乱,小人也没少被姜家找来的流氓欺负。多亏慕容老爷明察秋毫,最后将他们一家逐出青州。”明明是慕容彦达当年指使狄小乙救济流氓日日去姜有才店里闹事,他现在却反过来诬告一把。
赵启勃然大怒,问道:“去店里耍流氓多少钱一天,我要你立刻回答,立刻。”说完又拍了一次惊堂木。
狄小乙没有回答。
赵启又吼道:“我要你立刻回答。”
狄小乙被赵启这气势吓得着实不轻,哆哆嗦嗦回答道:“两百文一天。”
赵启说道:“你如何知道的如此清楚,我看去店里闹事的是你,你反要诬告姜有才。”
狄小乙答道:“小人,小人不敢。”
李破奴看赵启虽然有心办案,但是穷于应对策略,反而被这些人逼的歇斯底里。于是站起身对赵启说道:“殿下,这最后一个可否允许我来问?”
赵启回道:“你问最好。”
李破奴对王小四说道:“王小四,这次问话是你最后一次说真话的机会,如果你是诬告别人,后期查出来你没有再解释的机会,诬告别人被查实要刺配千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前几天通判大人被捕你可知道?”
王小四看了看慕容彦达,感到害怕,战战兢兢回道:“知,知道。”
李破奴正要继续问话,慕容彦达打断了他,慕容彦达道:“大人为何要吓唬良民?案件已经结案的,有三次翻案机会,尚未结案的,可以一直翻案,为何说没有机会了。”
李破奴回道:“禀大人,大人说的虽然也对,但是不全对。我大宋律法,一月内结案的,有三次翻案机会,结案超过十年的,只有一次问话机会,过后再无机会翻案。只因案件超过十年,每次翻案重新查起来必然劳师动众,这样只怕耽误了正常案件的审理。”
慕容彦达不再理会李破奴,反而问赵启道:“殿下,此案已经结案多年,你说有证人举报我指使人诬告姜有才,不知道证人现在何处?可以让他当堂来对质。”
赵启缓缓回道:“证人,她不方便来。”
慕容彦达笑道:“既然不方便来,你为何缉拿老夫?殿下虽然贵为皇子,但是仍然要根据大宋律法行事,我大宋律法断案讲究证据,如果别人随便说一句就要缉拿归案,那老身岂不是每天都要被捕。哎,都怪老身平时为人太过刚正,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他们对我的诬陷很多,希望殿下明察。”
赵启反而被将了一军,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他没想到这官场上的厮杀竟然比战场的厮杀还要复杂百倍。
李破奴此时说道:“启禀殿下、大人,想必殿下一时受人蒙蔽,因此有今天的误会。君子和而不同,大家都是一心为公,我看今日咱们就到此为止如何 ?”
众人都觉得李破奴说的在理,纷纷附和赞同。
赵启寻思,若是就此罢手,回去慕容彦达和三人商量好了应对计策,后来想再审问出真相就更难了,岂不是放虎归山。于是说道:“不行,今天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众人听了一脸愕然,本以为赵启会就此罢手,没想到赵启却没有妥协。
慕容彦达不明所以,心想:“这毛头小子虽然经验甚少,但是却也是个狠角色,做事就一直做到底。”慕容彦达也开始有些恐惧,不再像之前那么轻松了,之前他可以用金钱美色或者权力腐蚀任何人,就算是徽宗也不例外,平时就算与人有些争论,大家也都适合而止,有一个体面的结束。但是今天这位皇子似乎没有办法去腐蚀他,而且他也不信奉“中庸之道”,一定要将自己认定的事情做到底。
慕容彦达只得缓缓地问道:“殿下何意?”
赵启又问道:“你说姜有才的案件你一概不知,那为什么姜有才想上京告状,你每次都派人阻拦,最后弄得他郁郁而终,你心里没鬼为什么要阻拦。”
慕容彦达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嘟囔着:“这,这……”
赵启对衙役们说道:“既然无法回答,那暂且先将他们羁押起来,以后再审。”
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敢动的,慕容彦达在青州已经深耕多年,常言道:“县官不如现管”,以后赵启回京了,没准慕容彦达还好好的坐在知州的官位上,今天谁动手羁押他,将来谁就倒霉。慕
容彦达对于这场景有些害怕,有些恼怒,也有一点得意,怕的是赵启真要将他一查到底,恼怒的是自己多年来行走官场的那套方法居然不管用了,被一个年轻人逼得不知所措,得意的是就算你是皇子,但是你说话还是没人听从。慕容彦达心中五味杂陈,手上捋起了胡须,突然感觉手臂被人捏住动弹不得,原来是周沧韩清来给他带镣铐。
慕容彦达对周沧韩清怒道:“竖子安敢如此。”似乎不单单是在骂周沧韩清,也是在说赵启。
周沧并不理他,韩清说了一句:“得罪了”,但是手上动作仍然不停,他们一动手,场上的微妙平衡顿时被打破,衙役们争先恐后地来羁押曹升、狄小乙、王小四三人,生怕自己对赵启表忠心表晚了。赵启的执着为巧巧父亲的翻案争取了二十天的时间,因为宋朝一个案件要求是二十天内要查清楚。
慕容知州被新册封不到两个月的王爷羁押了起来,这条新闻就像炸弹一样在全国散开。这两个月间往来青州和京城的书信文件比之前都增加了很多,慕容彦达的妹妹慕容贵妃也收到了慕容妻子吴氏写的书信,书信中将赵启所作所为一一写明,又让慕容贵妃尽快想办法将赵启弄回京城同时赶紧救出慕容彦达。
这天正好徽宗临幸慕容贵妃,慕容贵妃撒娇道:“官家还没忘了臣妾。”
徽宗看见许久不见的慕容贵妃娇滴滴、羞怯怯的样子,心中甚为喜爱,回道:“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娘子,我这刚有时间,马上就来了。”
慕容贵妃回道:“就会拿好听的来哄我”,嘤的一声倒在徽宗怀里,两人打情骂俏了一会儿,慕容贵妃说到想念徽宗,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慕容贵妃哽咽道:“官家不来的时候,也没人来看我,臣妾这宫中冷冷清清,好不寂寞。”
徽宗回道:“娘子莫急,以后我一定常来。”
慕容贵妃道:“官家竟会哄我,你每次都说常来,臣妾是日日盼,夜夜盼,有时半个月也难得见上官家一面。臣妾每日茶饭不思,只盼官家能来,官家也不来陪臣妾,这也就罢了。臣妾每每看见对面姐妹宫里尽管没有官家陪伴,但是都有孩儿陪伴左右,臣妾也好生羡慕。”
徽宗邪魅一笑,回道:“娘子,我今晚就让你有个孩儿。”
慕容贵妃再次哽咽,娇弱地说道:“都是臣妾不好,也没能给官家生下一位皇子。对了,听闻官家在青州找到了大哥,官家可否允许我认作养子,你不来陪我的时候也好有人陪我说说话。”说完用手帕擦了擦眼泪,然后低下了头。
徽宗大喜,说道:“这样最好不过,不过他现在在青州查案,等他回京,我就让他做你的养子。”
慕容贵妃回道:“那青州知州是我哥哥,我们一家都交给官家了,查案给我哥哥即可,臣妾听闻官家找大哥也找了20多年了,不如咱们让皇儿早日回京,也好免了咱们的相思之苦。”
徽宗说道:“也好,还是娘子懂得我心”,说罢两人又拥抱了在一起。
第二天早朝,百官拜罢,殿头官喝到:“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进奏院大臣上奏道:“福王在青州先羁押了通判郑智,郑智冤死狱中;如今又羁押了知州慕容彦达,恐怕知州命不久矣。如此青州人心惶惶,都不愿为官,政难通,人难和,伏启陛下圣鉴。”
徽宗不问青州具体情形,反而关心赋税,问道:“青州赋税今年如何?”
尚书左丞范志虚奏曰:“青州连年水灾,闹饥荒,赋税仍旧只有正常年份的的一半。臣已加紧拨款赈灾,青州百姓无不感恩戴德。”
徽宗回道:“如此可诏福王回京。只是青州赋税连年欠缺,慕容彦达虽然忠心耿耿,但是赋税却连年欠缺,可见他行事尚有不足,不知何人可以督查,尽快平定青州饥荒。”
卫国公余深奏曰:“臣保举海州知州张叔夜,张叔夜曾上书改革‘空黄’弊病,且在任礼部侍郎的时候博览群书,很有见识。现今山东盗贼蜂起,只有海州一地清明太平,若用张书夜暂行监察之职,青州赋税无忧矣。”
徽宗回道:“如此甚好,先下诏书,召回福王,张书夜暂任京东东路宣抚使,彻查青州赋税亏空并清理贼寇。”
随即颁下圣旨,发了告身,传旨官星夜前往青州、海州去传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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