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骂骂咧咧离开。
历行之在身后托住她，“小休，冷静一点。”
方休双目赤红，攥着他手臂，“历文成呢。”
历行之手掌顺她的脊背，“好了，你不要多想，他自有办法脱身。”
“阿权呢。”
他沉默。
方休四肢百骸颤栗。
心腹一起被带走，是已经找到了有力物证。
她送进去不少贪赃枉法之人，知道这代表什么。
说好听些，是带回局里审查。
但此事不会凭空而起。
有人举报，搜出赃款。
人证物证齐全，罪名基本坐实了。
现下工厂里怨声载道，上午采访时，那些工人对斌成的恨意溢出了眼眶。
赔偿款一层层拨下来，不知所踪，下落不明。
工人不会听斌成辩解，他们只知道，没拿到该拿到的，而有人在这个时候被指控受贿贪污。
贪了谁的，由舆论决定。
历文成来这里，不仅为了查账，也为了抓内鬼。
Unknow来这里，是为了查清真相，避免民众的怒火烧错了地方。
可张洋那边刚刚顺利打入机器厂家内部，工作还未开展。
历文成此时被审讯，下场是千夫所指。
他平时软硬不吃，雷霆手腕，在商场得罪太多同行。
一旦出现漏洞，一人踩一脚，跌入云泥。
这是要毁他。
天阴了。
遗漏的几缕光被遮得严严实实，灰蒙蒙的。
方休阖眼，深吸气，再睁开。
审视着身旁的男人。
历行之一愣，“小休？”
她拂开他的手，稳了稳心神，离开。
……
下午的采访安排在工人宿舍区。
工厂给的生活待遇不错，按每位员工家里的人头分房子。
拖家带口的，房子大。
打光棍儿的，住集体宿舍。
在来之前，有一些工人去市里联合上访，Unknow决定从这些人入手。
肖跖架好机器，和助理沟通工作。
方休一言不发伫立在窗边。
开始前五分钟，他挪过去，“方老师，失恋了？”
方休回神，轻笑，“我像吗。”
“像，而且还是被渣男辜负，琢磨如何才能扳回一局的那种表情。”
“你改行吧。”她打趣，“把你调到娱乐组。”
肖跖将采访稿卷成筒，轻轻敲她头顶，“精神点儿了吧？马上开工，你还得监督我们呢。”
方休晃晃脑袋，“你带烟了吗。”
他一愣，掏兜，摸出打火机和烟盒，“女孩儿别抽烟——”
“性别歧视啊。”
方休含住一支，推门出去。
宿舍区是筒子楼，她倚在栏杆处，若有所思。
鼻息间隐隐有股潮乎乎的霉味儿。
胃里一阵抽搐，她皱眉，猛抽一大口烟压下。
却不想呛在喉咙，弯腰咳到干呕。
方休指腹抹掉眼角的泪花，一抬头，先前在广场骂骂咧咧的男人，又骂骂咧咧回来了。
“他奶奶的！不让出门，是想封老子的嘴吗！”
她一顿，捻灭烟头，迎上去。
“您好。”
男人眼里是探究，“你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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