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长大,她的遗愿,我做到了百分之九十,不算枉为人子,可放过齐家,放过齐昀,我枉为人夫,枉为人父。这么些年我从没忤逆过您,这便算作头一遭,您理解,我以后还回那个家,不理解,我只好带着小休隐居,让您眼不见为净。”
他面孔阴恻恻,似从深渊卷起一阵飓风。
在横扫,在肆虐,在吞噬。
老爷子气喘吁吁,举着拐杖站起,步步紧逼,“你再说一遍。”
历文成抬头,绷直后背,字字铿锵,“齐家,我是一定要除的。”
拐杖悬在空中,还未落下,大门被推开。
一道白色身影快速闪过来,横在两人中间。
方休张开双臂,微微哭腔,“太爷爷,不能打…”
老爷子指着她,剧烈抖动着,“小休,你让开,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个不孝子!”
她脑袋摇成拨浪鼓,眼眶泛红,“不行,不能打,他出车祸撞到头了,您再打就真打傻了。”
老爷子没听说车祸的事儿,愣在原地。
历文成站起,将方休挡在身后,嗓音平缓,“为着您身体考虑,我没想提。齐昀先是栽赃我受贿,后在路上安排车祸,奔着让我死来的,包括齐婧华在医院躺着,是齐昀找了他姨母的渠道,拿到特效药,又买通保姆下药,这件事警方有人证,可齐太太施压,他姨母不肯供出他,再拖下去,不了了之。齐昀是个什么角色,您现在清楚了吗。”
老爷子震得一踉跄,方休手疾眼快扶住他坐下,端来茶,“太爷爷,您注意身体。”
气氛太凝重,她抹眼泪,“历文成出车祸,万一他没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没父亲,您要是也有个好歹,孩子没太公,太可怜了…”
辈分被她喊得乱七八糟,老爷子扶额,“小休…你让太爷爷安静会儿。”
哭声停顿一瞬,又变成哼唧的抽噎。
历文成叹气,揽过她,“娇气,我只是破了个口子,到你嘴里,好像要少活几十年。”
老爷子转头怒视,“娇气些怎么了?怀孕自然该娇气,越娇气越好!”
他哑声。
一个孕妇,一个老小孩。
没法讲理。
方休搂着他胳膊,踢他脚尖,“给太爷爷认错。”
历文成侧头,不语。
“认错!”她扬声。
一双眼红肿,唇角下压,委屈模样。
好像他再不说话,又是一场暴风雨。
男人舔槽牙,斟了杯茶,双手奉上,“外公,您消消气。”
气氛僵持了半分钟,老爷子接过来,刚送到嘴边,又听见他跟了一句,“顶撞您的错,我认,但那事儿,我还是得办。”
茶的热气燎着嘴皮,老爷子忍了又忍,一抬眼,方休小脸儿挂着泪,可怜巴巴望着他。
手腕轻抬,只好喝了。
方休破涕为笑。
老爷子冷声冷气,“看在小休面子上。”
历文成微不可查勾唇角,捋着方休发梢。
“你忙归忙,抽出一两日时间来,订婚没出席,太不像话,得给小休补办一场,还有,婚礼也该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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