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闹脾气,给他省些心。”
方休眼眶一阵发热,垂眸戳碗里的虾肉,“我哪有不让他省心……”
下午天气清爽,雾霾终于散了。
饭后,方休陪方国威在后院的阳光房里闲聊。
订婚宴那天她离开得早,听陈晨说,方国威当晚喝多了,在几位叔伯的包厢里声泪俱下,将从小到大对她,对方芷的亏欠,哭了个一干二净。
方休枕着他肩膀,阖目休息,“爸爸,晚上我留在家里。”
“我要去公司开会。”方国威佯装不耐烦,“阿成不在,知道缠着我了?”
“你开你的会,我在自己家。”
“阿成说了,不让你单独待着,公馆那儿安保森严,回那边他放心。”
方休不满,“阿成阿成,你们怎么都听他的!”
“不然听你这惹事精的?”
她撇嘴。
好半晌,她不经意提起,“他母亲和生父的事儿,您知道多少?”
方国威拉了把她身上的毯子,“我就知道你会来问我。”
长达五分钟的沉默。
他开口,“阿成母亲,叫筠烨,和你母亲从本科起就是好朋友,大三那年,她有了阿成。”
未婚先孕,在校产子。
在那个年代下,的确是打破世俗伦理的重磅消息了。
“他生父身份特殊,几乎没人能查到,整个历家,也许只有你太爷爷知道真相。”
方休半睁开眼,想到蒋先生的制服和肩章,身份是特殊。
听说明年三月开大会,周贺年会成为市里的头号人物,连他今日都要坐在下堂,蒋先生的地位,可想而知。
方国威抿了口茶,凝望窗外,忆往昔,“筠烨是个要强的女子,当年斌成比现在要乱,内里一团污水,她那两个哥哥也不是省油的灯,老大,吃喝嫖赌,老二,阴险奸诈,集团又刚好被市里审查,她怕影响到那位的前途,咬紧牙,不肯承认孩子是谁的,气得你太爷爷要逐她出家门,后来,纸包不住火了,双方父母竭力阻拦,不同意,即便这样,她还是坚持生下阿成。”
他长叹气,“也是苦啊,生完孩子,她紧接着读完大学,掌管历家,和那位说定了,把家里的事儿解决完,两人成婚,可结果,一等就是几十年。”
方休心口一沉,“那位后来和别人结婚了?”
方国威点头,“是筠烨一手促成的,那位刚巧碰上了一个不错的机会,可竞争对手背景太强,抢走了,她去求历二爷,动用历二爷的人脉,为他牵线搭桥,对方见了那位一面,只提了一个要求,和自己女儿订婚。”
“他就这么答应了?”
方国威眉宇间深沉,惋惜口吻,“答应了,好像没几年那位夫人因病去世,他也没再娶,等着和筠烨兑现当日诺言,可她像是堕入心魔,始终觉得历家不体面,于是等着的人,从筠烨变成了阿成生父。”
方休恍然,“所以历文成回历家,是为了帮他母亲?”
“不全是,斌成迄今为止,只遇到过两次大坎儿,一次,是筠烨怀孕那年,一次便是筠烨把阿成叫回国的那年。”方国威许是因旧事重提,思绪万千,语气中满满的哀切,“她留了几封遗嘱,每一封都是对肃清集团的执念,阿成回来接手,是想为筠烨争个好结局。”
方休抿唇,一言不发。
难怪蒋先生对她意见这么大。
历筠烨半辈子心血,眼看就要毁在她手上,难怪,要逼她离开历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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