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
盛熙颜迈进雅室,头脑中极力梳理此时的困境。
这不是困局,皇上来了是好事,她必须要把局势化为有利自己的一面。
美人计?皇帝什么绝色美人没见过?
窗边太师椅上赫然高大的男人,仿佛泰山压顶之势,压得她气都没法顺利呼吸。
行大礼,跪在地上,“臣妇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翎低瞥脚下的女人许久,磁性嗓音才开口道:“朕没想到夫人竟能干出偷银子,携款潜逃的事。”
这大帽子扣得,盛熙颜怯怯道:“启禀皇上,臣妇是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将将是王府的孙儿,王府拿出一些银子养育他合情合理。”
帝王轻抚碧绿翡翠扳指,玩味道:“好一个合情合理,朕若是把你放在宫里,你是不是能把国库搬空?”
“臣妇不敢,臣妇不是贪心之人,那日王府账房里的银票粗算有几万两,臣妇只拿了五千两,够我养育稚儿几年光景。”
玄翎冷鸷笑说:“你还真有品德。”
女子伏地,看着乖顺又柔美,今日不似那日穿着诰命服,是一件素色普通的衣裙,单薄修身,更显出玲珑饱满的身段,腰间系着一根玉色丝绦,勾勒出盈盈不足一握的春腰。
她低头伏地,后脖颈的皮肤白如雪,纤细的脖颈让人顿生怜惜。
良久,玄翎开口问:“几年光景?几年之后你是如何打算的?”
盛熙颜轻声细语道:“将将还小,王府又追查的紧,臣妇不便外出,等过几年,将将大些,臣妇就可以去就给人看病,到山上挖草药赚钱养育他。”
玄翎内心微触,五岁那年,当年还是皇后的皇太后,因为没生出皇子,挑了玄翎到身边去教养。
那日下着大雨,来的嬷嬷要带他走。
母妃抱着他痛哭流涕,“翎儿,是母亲的错,没能力带你走…..”
他的亲生母亲是个没有特长,出了宫自己都没法生存的小妃子,更别说带他逃出宫去养育长大。
那时玄翎还小,不理解母亲吴昭仪,埋怨她太懦弱,母子分开的日日夜夜里,他半夜偷偷的哭,“母妃,为什么不带孩儿走?”
那时的他多么渴望见到生母,但是每逢过节母子见面的机会都被皇太后剥夺,直到吴昭仪死时,他才偷偷跑去见了最后一面。
那日,她自责道:“翎儿,母妃最后悔没有能力,不然就能带你逃出这红墙宫内,咱们就不会母子分离,对不起,孩子。”
那时玄翎已经十二岁,已经知道生存的不易,泣不成声道:“母亲,孩儿不怪您,母亲,别离开翎儿,母亲…..”
盛熙颜在地上跪的腿麻胳膊麻,微微抬头看到帝王的眼眶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光芒。
皇上是不是在想他小时候和母妃分开的事?看来齐宴告诉她的那些话很奏效,感同身受,这就有门。
玄翎拉回思绪,看向眼前的女子,她是勇敢的。
“你作为母亲是合格的,做你的孩子很幸福。”
为了让感同身受更加奏效,盛熙颜酝酿之下,泪如泉涌,悲恸欲绝。
她哭时面若梨花带雨,泪珠犹如一粒粒珍珠往下坠,晶莹剔透,哀婉之情,动人心魄。
玄翎凝视她哭了片刻,“齐夫人用的是苦肉计,还是美人计?”
盛熙颜抬眸间和帝王的眼神触碰道,哀伤道:“臣妇自宴郎去世后,在世上便无所依靠,唯有皇恩护佑。”
“从前宴郎一直说皇上是明君,他誓死效忠皇上,虽然他去了,这份遗志,臣妇会传承。臣妇这条命日后就是皇上的,熙颜愿为皇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玄翎勾唇,来自帝王的皇权压迫和威严:“齐夫人可知,天下人的命都是朕的?皆是效忠臣服之人。”
“皇上说的不错,您执掌天下人的生死,多的是为您尽忠之人,但尽忠分两种,一种是为权势富贵,一种是从心底追随,无关利益,臣妇想做的是第二种。”
“朕从不信有人会不为权势富贵,你所求什么?”
“臣妇誓死效忠皇上一人,唯有一个求情,让将将留在臣妇身边教养,保留他是宴郎的血脉,此生再无所求。”
她的神情坚定,仿佛一株圣洁又坚韧的莲花。
玄武帝那如同雕塑的面容,让人无法捉摸他的内心世界,盛熙颜只能尽力揣测。
良久,屋内静的掉针的声音都能听到,晚香玉和龙涎香的香味混合萦绕在二人气息间。
门外有叩门声,“皇上,滕王求见。”
玄翎瞥了眼盛熙颜,“让他进来。”
滕王进来,噗通跪地道:“皇上,你一定要帮帮熙颜。”
熙颜?叫的很亲热嘛,玄翎幽黑的眸子微微眯起,显得很危险。
盛熙颜也不知滕王为何突然这样称呼她,明明这几日一直叫她齐夫人。
“滕王说说,朕为何要帮她?”
滕王道:“爱子之心是熙颜身上的闪光点,她是位好母亲,求皇上能出面和鄂王府说明此事,为熙颜做主,让她自己抚养将将。”
玄翎往后靠在太师椅上,肃声道:“滕王,你是以什么立场求朕?”
盛熙颜越听越晕乎,皇帝为什么要问这话?该不会是误会她和滕王有什么关系?
这可不行,万一再乱想她是因为滕王才逃出鄂王府的,那岂不是又添一条红杏出墙的罪名。
急忙解释道:“皇上…..”
玄翎鹰眼犀利睨她,“你住口。”
盛熙颜乖顺垂首,心想滕王一定要说清楚,自己和他是清清白白的。
滕王凝视了一眼她,鼓足勇气道:“因为,因为臣弟心悦熙颜,想要娶她为妻。”
帝王轻瞥美人一眼,“齐夫人,你也想嫁给滕王?心悦他?”
盛熙颜差点惊得背过去,“不是,皇上明鉴……”
焦急的神情对上帝王寒凉的眸子,心虚的语无伦次。
滕王暗示道:“熙颜,若是你做我的王妃,我去和鄂王谈把将将放在咱们身边教养。”
盛熙颜摇手道:“滕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不可。”
她自知这世上唯有眼前的九五之尊才能管的了鄂王府的家事,就比如今日,鄂王抢走孩子,滕王一点办法没有,可皇帝一出现,鄂王乖乖的把将将还给她。
玄翎威严道:“依朕所知,女子若是在夫亡后改嫁,夫家血脉不能带走,可对?”
盛熙颜点头,正是分析了多种可能性的情况下,她才想出只有逃跑这一条路可走。
滕王极力争取道:“皇上说的不错,所以臣弟才求您能和鄂王交涉,他必然不会再强逼熙颜放下孩子。”
玄翎无情道:“朕不是善人。”
滕王叩头道:“可您是天下之主,熙颜和孩子都是您的子民啊….”
“退下。”
帝王下了逐客令,滕王和盛熙颜叩头起身要出去。
“不是你。”
二人回头,玄翎冷眼注视盛熙颜,滕王会意出了门。
盛熙颜两手在袖中惴惴不安,心中却升起希望,皇帝留下她,一定还有别的想法。
虽然现在鄂王把将将还给她,可皇帝走了呢?又被他抢去怎么办?这事需要天子一锤定音,鄂王府才不敢再乱来。
玄翎起身,戏谑道:“夫人不似那日在宫中镇定,这是干了坏事的心虚。”
盛熙颜面前赫然出现一堵密不透风的高墙,他比普通男子高大,七尺八寸,宽肩窄臀,腰际精干。
“抬起头来。”
她矜持抬眸,面容宛若绮霞环伺里绽放的芙蓉,肌肤紧致又吹弹可破,晕染着绯粉。
带着我见犹怜的忧伤,对上帝王深不可测的眸光。
玄翎不由自主轻捏住她的下颚,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满是凝酥般温软绵糯的触感。
“齐夫人----很急着嫁人?”
最新网址:xiashuk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