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绵自那日送课籍后,已经许久没见到过封殇了。
九月份的天气竟就有些凉意了,早晨出门的时候竟起了大风,吹得树梢的叶子哗哗作响。青莲给孟绵系上了一件淡紫色绣着海棠花的披风。
这样的天气直到下学还在持续,李梦茹亲昵地挽着孟绵,说道:“安宁公主,今儿个没见你的马车来,这天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呢,我捎你一段,免得你被雨淋病了。”
孟绵抬头看外面天空,云层压得很低,天空灰蒙蒙一片。
回宫的路有些远,马车有些许颠簸。一路上李梦茹很是贴心地扶着孟绵,生怕她磕着。后半段路,孟绵瞧见姜语嫣,似是也往皇宫方向去。她本可以同姜语嫣一起回宫的,因着田假生了嫌隙,也不好再让她捎带自己。
孟绵虽娇软可爱,但到底因着公主的身份,旁人难免几多顾虑,大家自然乐意跟着同是世家贵女的姜语嫣身后。
孟绵除了少有的在青莲陪伴下,大多时候自己坐着马车,反观姜语嫣,三五不时的同诸家小姐们共乘一辆马车,倒显得她十分孤单。
李梦茹似是看出了她的落寞,不禁出言安慰:“公主莫要伤心,她们不懂公主的好罢了。”孟绵微微摇头,轻声说道:“罢了,本也无需他人都懂。”
姜语嫣的马车在孟绵前方,她们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入她的耳中,她挑开帘子,不免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孟绵的马车慢悠悠地跟在姜语嫣身后,忽然听得有人惊呼:“冬青,那不是你皇兄吗?”
马车停了下来,风吹卷起车帘,孟绵一眼看到封殇。
起初孟绵还疑惑岑冬青哪里来的皇兄,她这慢半拍的脑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了,岑冬青如今贵为北梁公主,那封殇自然就成了她的皇兄了。
封殇蹲在路边,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墨色短衫,袖口和领口都有些磨损。有汗水自他额头落下,这么大的风,也没能将他额间的汗吹干。
少年捧着一个豁了口的碗,埋头扒饭,碗里是清淡的白菜和几片豆腐,毫无油水可言。
他的身后打铁炉里,火星子时不时地蹦出,一排排粗糙的工具和未完成的铁器杂乱无章地放着。
那个先前开口的小姐伸手一指打铁铺道:“冬青,你皇兄在打铁吗?”
十多岁的小姐们正是爱面子的时候,更遑论丫环出身的岑冬青了。闻言她恼羞成怒,喊道:“他不是我皇兄!别瞎说!”她的脸涨得通红,似是被人揭开了最不堪的秘密。若是在北梁她倒是十分乐见有一位皇子哥哥,可现在,封殇他在南诏,连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
周围的小姐们一时都愣住了,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有人小小声说道:“封殇手那么脏,都未净手就用膳,真是不讲卫生。”
姜语嫣听了,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态,为了维持她良好的形象却说道:“莫要多嘴,与我们何干。”
孟绵分明看到封殇扒饭的动作顿了顿,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筷子。她不禁想,被自己的白月光如此嫌弃,怕是心里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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