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韫年立刻冲上去一把抢过阿梨的手,低头轻轻地朝着伤痕处吹气。
温洛梨还沉浸在那句话带来的惊讶中,许久才回神过来,问道:“你的味觉是怎么回事?”
霍韫年抬起头,和阿梨对视了片刻,自嘲道:“我五岁多的时候,被父亲打了一巴掌,后来就发现不管吃什么都没有味道了,姑姑给我找了最好的医生但也没有治好。”
霍韫年的双眸墨黑似渊,深不可测,平静无波,温洛梨透过表面,看到了那深藏在渊底的伤痛,一层又一层,陈年累月,溃烂成殇,永远不会有痊愈之日。
背后的真相如利刃般狠狠扎在了温洛梨的心上,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憋住不让泪水流下,然后扭头去看一旁的锅。
“我先把面煮了吧,都快成团,你先去做好。”
霍韫年搂住了阿梨,脑袋搭在阿梨的肩上,轻轻蹭了蹭,喃喃道:“我胃不好,姑姑为了哄我吃饭常常会做蛋羹,姑父便会像这样抱住她,从那时起我便在想,总有一日我也会这样拥住你,紧紧相依,再不分离。”
自始至终温洛梨沉默着,再不抗拒。
一碗再简单不过的清水面,一个白嫩间黄的水煮蛋,一小把新鲜的青菜,堂堂的霍氏之主却像得到了这世上最心爱的宝物般双手虔诚地捧着,小心翼翼地端放到了桌上。
这是阿梨在婚后第一次做的食物,只是为他。
霍韫年开始动筷品尝这碗美味佳肴,就算吃不出任何味道,他也嚼得津津有味。
霍韫年安静下来,精致的眉眼彻底舒展开来,再无厉色,难得的柔和。
温洛梨望得失神,等到面都快糊了,才准备动筷。
霍韫年突然问道:“阿梨,你给他煮过面吗?”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温洛梨的心又被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没有,柒月走后,我没有再吃过面。”
“我胃不好,是因为当时父亲踢了我一脚,后来我也不好好吃饭,姑姑姑父操了不少心。我从不挑食,因为只能感受出冷热,但现在有了你,你爱的、你做的便是我爱的。”
霍韫年的一字一句深深叩击着温洛梨的心,她痛苦地闭上双眼,霍韫年少时遭受的苦难和太过沉重的爱意快要将其压垮了。
“我以后只会给你一个人煮面,你答应我要好好吃饭,好吗?”
“好。”
温洛梨强撑着将面吃了大半,她还不可以倒下。
碗自然是霍韫年洗的。
霍韫年带着阿梨一起去了公司,失而复得的感觉既美好又令人恐惧,他根本不敢让阿梨脱离他的视线。
车上,温洛梨问起霍十七口中的三叔是谁。
霍韫年爱怜地把玩着阿梨的纤纤玉手,说道:“三叔曾是我母亲资助的学生,我十五岁那年,父亲第一次派人来杀我,是他突然出现替我挡了两枪,废了一条腿。”
“姑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又打断了父亲的肋骨,后来父亲每派人杀我一次,姑姑就打父亲一顿,父亲从不还手,父亲是爱姑姑的,只是不爱我。”
霍韫年语气十分平静,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怎么可以如此心平气和地说出亲生父亲一次又一次派人杀自己的事情。
温洛梨心痛到几乎窒息,她曾亲眼看着挚友因为“父亲不爱她”而一点点走向绝路,听到霍韫年这番话如,何能毫无触动。
温洛梨张了张嘴巴,却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握住了霍韫年的手。
霍韫年盯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沉声道:“阿梨,我有许多话只想和你说,想让你了解我更多,想要你走进我的世界,我也想走进你的世界,你愿意吗?”
温洛梨沉默了许久,才轻笑一声,她没有再看霍韫年,而是转头望向窗外,两行清泪顺流而下,绝美的眉眼微皱,显露出深深的疲倦和无奈。
“霍韫年,你就是个疯子,身和心都想要。”
霍韫年,我从来都没有义务爱你,就算你遭受了这么多苦难,但说真的,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些只是温洛梨一闪而过的念头,她永远不会这样说的。
“我就是疯子,你的一切都是我的,阿梨,你给吗?”
“……”
“好。”
霍韫年,我愿意走进你支离破碎、荒芜败落的世界。
霍韫年听到阿梨的回复欣喜若狂,哑声道:“阿梨,我一生一世都不会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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