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同龢的愁闷还远不止皇帝跟两宫以及两宫与四王的和解,身边的教学工作也不是很顺心。
自从朝廷把道末和李伯约聘入尚书房,翁同龢虽然表面上与这二人亲近如故,但是心里没有一天不想呕吐的。
身为堂堂状元,父子两代帝师,清流派领袖,翁同龢是一个纯粹的儒家士大夫。在他看来,只有儒家的道理才是最正确的真理,是治理天下的正途。天下万宗,都只是旁门左道,禅门尽空幻,道门皆玄虚,都远离尘世,不识人间烟火,人君如果信奉那禅一套,非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不可。
甚至于,他看不起二百年来黛青的所有人君,认为他们都不能持守儒家正统,都是毒夫邦贼,更是蛮夷鞑虏。只是那时中土沦丧,炛厦不振,儒门也不得不对其委屈求全。只是,历经二百年历代儒者的教化,那些蛮夷鞑虏们也渐渐学会了人样,渐渐可以与之坐而论道了。而自己,正是赶上了这样一个最好的时候。可是偏偏,洋夷又来了。
而现在,两宫四王硬是不顾各种阻力,把一个小老道和一个洋鬼子都弄进上书房这么神圣的地方,还美其名曰:“效法当年世祖、圣祖时期的旧例。”可恶啊,顺理帝跟洋和尚、土和尚混在一起,最后不是早早的就崩了吗?泰熙帝当年开设西洲课最后不是是引发了中西礼仪之争吗?好在后来朝廷及时悔改,不再信用僧道和洋人,一心与我儒门共天下,这才有了泰翔盛世啊。怎么现在又要走回错误的老路上去呢?愚蠢,愚蠢啊,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现在看来,黛青顶层的古伦人固山人就是一群蛮夷,无论怎么教化,骨子里都倾向于夷狄那一套。更何况现今掌权的又是两个妇女,自然是更加的不可理喻。
总之,在翁同龢看来,黛青是没有指望了。
老实说,他是尤其不满意什么“学生自我管理”的,学生如果都能自我管理,还要老师干什么?自古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哪有让学生自我管理的道理?
“恭亲王那天提出这个主意,可是看看他鬼子六自己两儿子管的怎么样就知道了,老大生前就是个活土匪,老二现在也是个人所共知的衙内,收养的载澈倒是有几分皇族的体面,可是那不还是人家亲生父母管教严格,尤其是入皇学以来老夫悉心调教的成果吗?他居然以为可以让孩子们自己管自己,真是个糊涂虫。”翁同龢每每想到那天提出来的“学生自我管理”的主意,气得都想骂大街。
好几次,他都萌生了想要辞职不干的想法,可是却又下不了决心,即便到了现在,他还是觉得,载湉是个好孩子,是个可造就的人才。
“天子幼冲,群小环伺,谁能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未色,唯老夫任重而道远矣。”翁同龢这样想着,心里倒是觉得很得安慰,似乎自己与古来如伊尹、屈原、包拯、文天祥、海瑞、史可法那些名士豪杰可以齐名并列了。
翁同龢暗自生气,大约还要气一段时间,不过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两代帝师的家学,造就了他永远不会轻易表现出自己真实想法的修为。他很清楚——两宫、四王,甚至皇帝本人和绝大多数宗室皇族全都一致同意的事情,当然不可能被自己区区一个尚书房总师傅就给轻易改变。即或能,他也绝不会出这个风头,杠这个大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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