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府近几日恰逢易货日,大门向外敞开,并不关闭。几个家丁身披蓑衣,在清点装车铁石。月琅立于门下,盯着那块新挂上去的红漆牌匾,凝视良久,而后,顿足低头冲了进去,守门家丁虽一早便得到夏霜指令,听得近几日可能会有陌生女子求见,待那时无需禀报,直接放行即可。但现在,家丁陡然看到这个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女子冒然闯入,心里先生三分畏惧,而后再有些迟疑,反映慢了片刻,还未等上前询问仔细,月琅便已经大踏步的进去了。
朱府正厅周围烛架之上点满蜡烛,似乎这雨天带来的清冷,经过烛光印染,变的些许温暖起来。夏霜稳坐大厅之中,听取下人汇报铁石装车数量,面目间依旧冷淡如常,无所动容,下人说罢自去办理,她亦不再多言。
忽然,院落传来家丁呼和,嘈杂声愈来愈大,正向正厅而来,夏霜抬眉轻扫,心中已知大概。夏霜端起茶水,茶水已经彻底变凉,但她似乎没有察觉,轻启朱唇,缓缓饮下。屋门“嘭”的一声被推开,月琅直挺挺的站在门扉下,浑身被雨水浸透,头发散披,甚是狼狈。她的睫毛之上挂满水珠,使得月琅看满屋烛光尤为刺眼,她下意识的用手遮挡。
夏霜看到月琅,缓缓起身,踱步走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捐金丝手帕,抵到月琅面前。“啪”月琅反手将手帕打落,手帕飘然落在地上,夏霜却也不生气,反而揪住自己衣袖,给月琅擦拭雨水。
月琅再也忍耐不住,伸手抓出夏霜手腕,满腹气愤,欲将冤屈一股脑的宣泄出来。她声嘶力竭的喊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说!你早就知道那鞑靼人是绑匪,是不是!”
夏霜神色泰然,反手挣脱被抓手腕,镇定的点点头。
月琅见夏霜承认,更加愤怒,扬起手,牟足劲,一掌扇来,但挥舞的手掌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月琅看到,自己即便如此气愤,甚至要大打出手,那夏霜却依旧气定神闲,不但不闪不避,甚至根本没有丝毫触动神色。
极度愤怒后往往会伴随着极度失望,月琅无力的将胳膊垂下,怅然道:“好,你是冶平府家主,落樱豪富巨贾,你很强。我是平民,是弱者...........理应被你驱使压迫,理应被骗,理应任你们玩弄。”
“怎么?有错么?”
自始至终,夏霜都在冷冷的看着月琅,此时,终于开口说了话。
月琅双目圆睁,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万万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女人即便做错了,却还能如此心安理得,一时气郁,嘴唇发紫且微微颤抖起来。夏霜眼见如此,依旧继续道:“压迫弱者有错么?难道让我去压迫强者?让我去掠夺强者?笑话,自古以来,弱者就是这番命运,千年之前如此,千年的千年之前还是如此,承认自己是弱者的人......只配苟活!”
夏霜所言如此理直气壮,令月琅不由苦笑起来,她踉跄着倒退几步,道:“好.......哈....哈......弱者只配苟活........好!朱厂主,把我应得的五百钱拿来,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夏霜嘴角微斜,露出个不屑的笑容,用眼神朝桌上的褡裢扫了一下,说道:“那是一千两白银,足抵五千钱,是约定金额的十倍,本来用做赎你回来的本金,但看你现在平安,这一千两便是你的了。“
月琅正要去拿,夏霜却将褡裢按住,继续道:”从你依靠自己的胆量和智慧逃出升天后,便已不再是弱者!”说着,夏霜向月琅伸出一只手,道:“来我这里,这区区千两白银何足视之,你将会不可限量,变的更强!”
月琅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夏霜,就这么看着,良久之后,终于恨恨的说道:“你看错我了!人!从不和冷血的野兽打交道!即便我现在一无所有,你也休想买下我!”说罢,像刚才打翻手帕那样,将那袋装着一千两白银的背带打落地上,叮叮当当,银锭散落一地。
而后,月琅愤然转身,步出大厅。
夏霜神情自若,冲着月琅的背影说道:“我从不会看错,并且,是我看中的东西,最终定会落入我的手中......”月琅一怔,这句话,她曾听过。没错,就是在这里,也就是前几日的安顺府中,她与夏霜第一次见面,夏霜对她说过的话,与此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但月琅心早被愤怒驱使,不做丝毫犹豫,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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