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跟前热闹许多,没有孩子在这里,非常寂寞。他独自一个人在屋子里觉得无聊,走出屋子,来到寺前广场,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已经几个小时了。
寺里的草按照人们的要求生长,一大片的草刚刚被割草机修剪过。草是这样,树更是如此。他也在草坪上忙,不是操控那台叫起来像黄蜂的割草机,而是在锯树。从他身边过的人都要抬头看看,人们害怕天上会掉下被锯掉的枝桠。
张师父,你下来吧,孩子在树底叫他。
什么事,就要完事了。王大鹏,你能不能帮我把那把大锯递一下。张和尚说。
和尚把绳子放下去,他把自己的两条腿岔开,骑在树干上,俯视地面。
是不是那把。孩子问。
不是
那边的那把。孩子问
对,就是它。最大的。和尚说。
天空洒下雨点,在地上变成一个一个圆圆的圈。有人打着雨伞从他们面前走过,这些人也住在寺里的。这些人认识孩子,和孩子打招呼。一个居民和和尚混住在一起的小区。三层的楼房有四橦,住楼房里的居民开着小汽车去上班。平房就在大门口,进门就是一排平房。中央那间比其他的都高,就是大雄宝殿。张和尚就住在大雄宝殿的后面,孩子住在前面。在平房和楼房之间是草坪。水泥路路边有路灯,路灯在树和树之间。
王大鹏,今年15岁。家长送他来的时候,还是学龄前儿童。他不是天天在这里,只是每年的两个假期才来这里。有时候,星期天也跑到寺里来,找和尚聊天,在寺里吃住。寺是宗教场所,但是和社会上的单位没有什么区别。寺有收入和开支。在王大鹏的心里,这里就是天堂,他不知道寺有多少收入,有那些开支。他也从来没有问过父亲,有没有向寺里交费用。
张和尚还没有领过津贴,据说,有津贴的,其他和尚在领取。他没有问主持,觉得自己初来乍到,不好意思开口。他看到寺的光景也不怎么样,心里上就收紧了一些。晚上,望着蚊帐的顶,久久不能入睡。他才年过半百的人,老当益壮的。他爬树就像猴子,不仅仅会爬,还有本科文凭。
以前也在别的单位干的,有的长,几年,十几年的,有的短,几天,几个星期。也在一个单位干过八十天。
他从树上往下滑,一点点往下挪。绳子是套在树杈上的,绳子的两头都着地。他双手抓两股,不能抓一股,抓一股会掉下来的。也有的和尚把树杈当滑轮,下面用人扯,把人送上去和放下来。也有用工程车的,不过要给人家园林单位交租车费用。
他到了地面,收拾刚刚锯下来的枝桠,孩子帮助他捆柴,扯绳子。
什么事情,张和尚说。
我爸爸想见你。孩子说
他人呢
晚上让司机来接你。
还派车子,什么事情,你知道不
去了就知道了
其实,他这张老牌的本科文凭已经和他的年龄不相称了。再过几年王大鹏也会大学毕业,毕业后读硕士博士。他看看孩子,自己打了个寒战。他知道自己的修养,也知道自己在孩子以及孩子家长心目中的地位,但是没有什么可以证明。已经换过几个单位,唯一能够出示的还是那张老文凭。他在心中暗下决心,在这个寺干出一些成绩来。想到这里,他觉得不能够出去。
王大鹏,今天晚上寺里开会,不知道主持是否批准我外出。张和尚说。
要不要我替你说去。孩子说。
我呢,自从来到这里,还没有为寺里做什么贡献,真的不大好意思张这个口。张和尚说。
你没有贡献,我有啊,
你回去告诉你爸爸,说我今天晚上去不了。
他把掉在地上的残枝集中起来,看样子今天是干不完了,除非连夜加班。
这些树枝经过几天的太阳曝晒,就成了附近郊区一些小老板的加工烤鸭用的燃料,而且还是抢手货呢。这样做也是为寺里增加收入。
我看你不是去不了,而是离不开这些树枝。孩子说。
他望着孩子的背影,摇了摇头。其实,寺里收一些孩子也有那层意思,不过现在愿意来寺里的孩子非常少,寺里曾经搞过一些活动,也把任务分摊到人过,但是都没有多少效果。他非常无奈,没有什么好主意金点子。
路灯亮了,不是全部,有几只已经很久没有亮过了。
这几只不亮的路灯在寺和小区的结合部分的那条马路上,小区以为寺里会管,寺里以为小区会管。两家都把公共部位的路灯给遗忘了。
灯火辉煌的小区,从窗户里看去,屋里人影活动频繁,他们在准备晚餐。忙碌一天的人已经回到了家里,在厨房做饭。炸鸡腿的香味从那里飘起来,在寺的上空萦绕。寺里的食堂已经熄灯,和尚那里灯火黄昏,他坐在床前,瞧着那本道德经发楞。夜晚还是非常安静,他扔下道德经,恍恍惚惚的,来到一个酒吧。
你不能进去。保安说
我去找人。和尚说。
往保安的上衣口袋里塞了一张,他就进去了。里面人不少,不少人挤在一起,在昏暗中,在舞台上的乐队奏起的旋律中,他们摇晃着。手里都拿着酒瓶,时不时的喝一下。跟着大火一起摇头晃脑,他一口气吹了八瓶啤酒。他继续往前走,看见一个没有门的房间,这是半开放包间或者卡座。卡座桌子上摆在一堆啤酒瓶。他路过有门的房间,那是包间,包间里的男男女女头发非常夸张,在昏暗的灯光下,脸是彩色的,像一幅油画。他们没有醉,不是买不到醉,而是时候不到。他们的目光炯炯有神的,发出绿光,像黑夜里狼的目光一样。他顺着走廊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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