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小赵从心里也是不赞同年轻人的举动。他认为,自己虽然不懂艺术,但也明白地下通道里是不可能产生艺术的。艺术应该是所谓的上层建筑,那是十分奢侈的,是伴随着名利而存在的。而这种年轻人是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从事艺术的。
小赵回忆白日的情景,当他和同事走到年轻人跟前时,年轻人依然在埋头作画,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已经进入自己的个人空间,完全没有顾及人与人之间那种最饱和的距离感。同事叫了年轻人一声,他才抬起头看见面前的两个人。当时,小赵与同事不约而同地挺起胸,那身衣服很笔挺。
年轻人忙说:“对不起,我这就收拾。”
小赵冷冷地说:“下次可别再让我看见你。”
“是,是,我这也是没有办法,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年轻人赔上笑脸。
“别那么多废话,赶紧走。”小赵有些不胜其烦。
年轻人喏喏地答应着,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西,也收拾好不应有的笑容,转身向地下通道的另一个出口走去,那瘦高的背影晃晃悠悠,使得光线总被绞碎。
小赵虽然赶走了年轻人,但他的心里也并不是那么好受,他知道,明天这个时候,也许还在这个地方,年轻人瘦长的身影也许还会出现,还有他那些不名一文的画。小赵很怜悯这个年轻人,却也搞不清这类人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生活难道真有必要如此执著吗?也许有一天年轻人会成功,但那时一切都将变得十分遥远。
“记得和氏碧的故事吗?”阿呆问。
林川回答:“樵夫和氏发现一块玉璞,两次献宝只换回两条残废的脚,第三次终于成功,也仅算恢复他的名誉。”
“和氏得到宝玉后,他对乡亲们讲,乡亲们自然都不相信。和氏捧着美玉进献楚厉王,结果是被砍去左足,乡亲们都很同情他;后来,和氏再次献璞给楚武王,又被刖去了右足,幸好脑袋还在,但乡亲们也开始嘲笑他。楚文王即位,和氏终于献宝成功,全乡震动,和氏也找回了尊严,他很得意,虽然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时的乡亲们才想起要仔细观看那块宝玉,但玉已属文王。和氏的使命完成了,人生的价值也算实现了,可乡亲们却倍感遗憾,而始终抱着无所谓态度的只有那些轻而易举便将美玉纳为已有的帝相王候们。”阿呆似乎在重复这个众人皆知的故事。
林川说:“这毫不奇怪,和氏想的只是‘悲夫宝玉而题之以石,贞士而名之以诳’。”
“诚然如此,宝玉却不因为圣旨而存在,它永远是宝玉,而和氏那种慧眼的本事也不会由于乡民的嘲笑而有所丧失。其实,和氏的使命是无聊的,这无聊中只因存在着一群低俗的乡民和两个恶劣的君王。”阿呆娓娓道来。
小赵不由自主地向林川解释:“我们赶走那个年轻人也是迫不得已,职责所在。”
显然,小赵已然无法承受林川那种比逼供还要严厉几分的眼神,这里又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林川的眼睛是半闭着的,神光内敛,所以,他也就没有说些什么。小赵则站起身来替林川打开手铐。
小赵打开手铐的行动是非常危险的,因为直到现在他也无法确定林川的真实身份,但直觉已经告诉他,自己抓错了人,林川并不是一个危险分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甚至异常的恭顺与脆弱。对于这样的人,若不是严打吸毒,小赵早就把他放了。
即便现在,小赵也是找不出任何理由要把林川铐上,虽然有时候做什么事是不需要理由的。其实,这样的判断也不是主要原因,小赵已经看出,林川很累,也许是饿了。他的身上并没有钱,若真如他所说出走了一天,那他一定是非常虚弱,这么虚弱的人应该给他点自由空间。
最新网址:xiashuk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