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先生,请随我这边来。”
红衣僧袍转身离开了谷口,径直朝峡谷对面的一片红树林走去,万俟勇跟在红衣僧袍身后,回头又看了一眼峡谷里那个凄楚的背影,心里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惶惑。那是方孝直吗?那是有明的骨鲠忠臣方孝直?难道这佛家世界不以忠奸作为轮回的标准?那这芸芸众生还追求为忠为孝干嘛?撒了欢儿去作恶、去挥霍无度、去干丧尽天良的事不就得了,反正也没人管。
走进红树林,万俟勇隐隐听到了低泣声,他四下里找了找,怎么也寻不到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红衣僧袍走在前面,回头看了看万俟勇,说道:
“这里是怨气林,凡是世上满腹抱怨之人皆被堕至此处,化而为红树,那低泣声是这些红树发出来的。”
万俟勇走到一棵红树旁,但见此树高有三丈余,树围两人合抱,树干上纹理间,似有红液流动,万俟勇伸手抚了抚树干,瞬时,树皮皴开,一汩汩鲜红的液体淌了下来。万俟勇听到这棵红树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声。红衣僧袍走过来,说道:
“这淌出来的红血是这些红树的怨气集结,你捅破了这棵树的怨气,他自然会舒服一些,只不过他的怨气很快还会聚结起来,这些树轮回不得,永世都要浸在自己的怨气中。”
万俟勇又仔细看了看这些树,心想那人世间满腹怨气的人不计其数,这要是全跑到这来,这里的绿化问题倒是可以解决了。万俟勇叹了一口气,道:
“人世间有怨皆起于不公,不公常在怨气不散!”
红衣僧袍笑了笑,说:
“哪有公平的世间,若世间真得公平了,十恶岂不消迹了!”
万俟勇笑了起来,道:
“那佛祖不就省心了,不用整天费尽力气念经渡人了?不过好像那样他也离下岗不远了!”
红衣僧袍带着万俟勇穿过了红树林,来到一片沼泽地,远远的万俟勇看到红腻腻的沼泽尽头有座寺庙。红衣僧袍指着寺庙说道:
“万俟先生你看,前面那座寺庙叫渡人寺,是青灯地牢的中心,所有待渡之人最后都要来到这里,这里就是他们的终点也是他们的开始。。。。。。”万俟勇跟在红衣僧袍身后走进了沼泽,沼泽里密密匝匝的分布着数不清的水洼,水洼旁磷火然然,飘溢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死人气。万俟勇探头朝那些水洼看了过去,每个水洼里都仰面浮着一颗头颅,那头颅与活人无异,眉目清晰,若是细细攀听,仿佛都能听到头颅微弱的喘息声。
“这些是什么人?感觉他们没有死还都活着。”万俟勇问道。
“是在这里等待渡世的人。这些人经了无数劫难,了却了世间尘俗,来到这里静等着渡人寺的钟声带他们到极乐之境。”红衣僧袍答道。
就在此时,前面的渡人寺里响起了浑厚低沉的钟声,霎时间,沼泽的水洼里腾起一片片红雾,就像节日里的烟火一般,一阵温暖和煦的微风吹来,红雾随风飘散。红衣僧袍站在原地,口中默默念道:阿弥陀佛。,起缘灭,轮回往复,愿这些渡世的魂灵珍重!珍重!
两个人站在沼泽里静静的看着最后一缕红雾散尽,红衣僧袍转身和万俟勇说道:
“你看,这些飞散的红雾又可以回到世间了,多么好的因果啊~”
万俟勇心想,好吗?渡到人世间就能保证他们不再为恶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就是这样,本性的东西永远也改不了,谁也不是圣人,谁都有邪恶的一面,那些整天说自己多么伟大,多么渊博的人,殊不知这些人背着众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从来不相信因果,我只相信良心,人要是有了良心一切皆好人要是没了良心,你就是渡他千百劫他依然会是那副德行,改不了!算了,既然这些魂灵历尽千辛万苦才得到这被渡的机会,他们还是在这上面用心了,我也送个顺水人情,念一声阿弥陀佛,送他们一程吧,说着,万俟勇也双掌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一路走好!
他们终于走出了沼泽,渡人寺也近在眼前。红衣僧袍带着万俟勇来到寺门前,寺门大开,一个面目狰狞的和尚迎了出来。红衣僧袍与他行了佛礼,说道:
“请蹑欲和尚为我们带路。”
蹑欲和尚看了万俟勇一眼,微微笑了笑,转身朝寺里走去。万俟勇跟在二人身后,见这座渡人寺红砖红瓦,殿宇轩昂,建的气势磅礴,不禁赞叹道:
“好一座气势磅礴的寺庙!”
红衣僧袍笑道:
“我见此寺如见草舍,我见草舍如见此寺,佛性所致。万俟先生只见这寺庙的磅礴不见这寺庙的佛髓,可见是业障太深。”
万俟勇微微一笑,道:
“若如大师所言,我应当在那堙欲河、止怒山、怨气林中去受尽折磨,大师为何还要带我到渡人寺来。”
话到此处,走在最前面的蹑欲和尚说道:
“你这施主好不知趣,大师难道还会强拉你来,这青灯地牢里数不尽的人想随大师同来,可有几个入得了大师法眼,大师带你来是为了带你去见一个人。”
万俟勇刚要发问,却被红衣僧袍挡住了:
“万俟先生一会儿便知此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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