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我穿越到满州国的第三天。
清晨下了场小雨,我推开表哥房门,一眼看到窗外的槐树叶子绿得透心亮,被雨洗过之后翡翠一般清丽可人,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水沫子迎面扑来,令人心旷神怡。
表哥坐在椅子上专心翻着一份报纸,嘴里念着,“呵呵,真是淹死会水的……”
“怎么了?”
“那个北白君摔死了,航空表演失手,直接玉碎。啊,地狱我来了!”
“那不是挺好的嘛,少个仇人少堵墙,更何况是情敌。”
“呵呵,你以为……”表哥哼了一鼻子,站起身来,将手里的报纸扔到书桌上。“情敌这东西,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兹要是你找了个漂亮姑娘做老婆,这一辈子下来就跟排雷似的,哎,按下葫芦起来瓢……”
“呵呵,也许人家也是这样看你。”
“我?你表哥我一身正气用情专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也许人家鸢尾小野也是,痴心不改千年等一回。”
“那可不好说,我敢跟你打赌,眼下正有一位追她呢。”
“不信。”
“不信你现在朝窗子外头看看,就现在,街对面就戳着一位。”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以为表哥在发臆症,于是默默走到窗前,屋外鸟鸣啾啾,街对面小红楼花园正门口,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或是白月季,正在跟鸢尾小野说着什么。女孩一脸勉强的笑,看上去左右为难,并不伸手接过只是默默鞠躬。末了男生稍一侧脸,我定晴一瞧,居然是——陈聆?!
好你个陈聆,专门黑着小野追,我心里恨恨说道。
我一扭头,“表哥,你真是神了,你能听见人家说话?”
“别人说话我是听不见,小野的一准能听见。”表哥将桌面上的书掇了掇,揣进着书包,走到镜子前端正了一下衣帽,“这男的来历不一般,茉莉,你帮我留意一下。”
“你自己走路过去跟小野说呗。”
“嘁!我才不招人烦呢,人家正在兴头上的呢。”他醋溜溜地拎起书包,转身就走。
我跟着表哥身后一气儿走到园子里,他仿佛想起什么,于是立定从衣兜里掏出钱夹,从里面捻出一张大钞递给我,“去,茉莉,跟姑姑说一声,下午我要请客,让她中午之前采办点茶果点心洋糖,一定要买咖啡糖,小野爱吃,还有瑞士雀巢咖啡,小野爱喝,对了,再买一百支白月季!”
“一百支?!”我瞪大眼睛瞧着他,“您真是钱多!”
“那是,看谁钱多!”他潇洒地一甩头,拎着书包抬腿就走。
我转身回去跟妈妈交待完毕,又飞也似地跑出院子,一路追上他,“喂喂喂,表哥等等我,你走那么快干嘛,你走慢了我都跟不上……”
表哥停住,回头悻悻瞧着我,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像是被人欠了很多钱。
“哥,下午我们不上课嘛?”
“今天下午没课,学校快关张儿了。”
“什么?学校还有倒闭的?”
“你没见着学校里头老师校长全都乱了套?最近准有事。很多年轻男教员不见了,大概是被派去了前线。军训也没了谱,训话也简约了,说是启动战时机制,我看他们小日本要玩完。”表哥大步流星地走着。
“喂喂喂,哥我说你小声点,嘘……嘘……”
“呵呵,甭慎着了,黑帽子都不够使了,压根没人听……”说着说着表哥在街角立定,眼瞅着陈聆斜叉走过来,那男孩儿象是早有预料,并不吃惊,两手插在兜里朝着表哥吹了声口哨,一身的轻狂乖张。
表哥抬眼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一脸不以为意,“陈兄,下午我们读书会,过来赏个光如何?”
陈聆意味深长一笑,“眼下时局动荡满街便衣,还是不要四处乱跑为好,听说警局正在追查一个大个子,最近有命案。”
表哥轻蔑一笑,“哼,丈八蛇矛的个子,芝麻籽细的胆子。”
那男孩儿并不介怀,依旧一脸嬉笑,“我哪能跟您比啊,您能捅破天去。”
表哥歪嘴一笑,“反正我是请你了,怕便衣您叫个日本鸡跟着呗。”说罢他冷笑一声,抬腿走掉。我站在一边拼命刷状态做表情身子一拧八道弯,陈聆象没看见我似的,他盯着表哥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我终于明白,自打我来了满洲国摇身一变成了胖胖的陈茉莉行情就在一路下跌,不仅走在街上回头率为零,而且再没任何一个男生跟我抛媚眼吊膀子,整个一个清仓处理尾货,除了双十二打2折余下时间无人理睬乏善可陈,时至今日我终于领会到大S的至理名言——“体重三位数的女人没明天”。而且,我毫不怀疑下午派对我将彻底沦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壁花小姐。
然而实际情况并没有我想像的悲观,下午派对我没成为壁花小姐因为这不是个舞会,仅仅是一个读书会而已。那间七十年后一楼姥爷的书房此时此刻派上了用场,这个年月这间五十平米的房间里铺满了榻榻米,地当间摆着一张和式矮桌,墙角立着一只硕大的中华牌唱片机,客人蛮可以盘膝而坐相谈甚欢,实质上当时这只是个会客室而已。
我象个女主的样子事先摆好茶水点心糖果,满屋的白月季芬芳扑鼻浸人心脾。舅舅进了门,左手夹着一只咖啡壶,右手搂着一纸包咖啡豆,我并不知道怎么使,于是舅舅替我演练了一番,他老人家手里张罗着嘴里紧着念叨,“小旭这个败家孩子,还要上街买咖啡,我这家里多的是。我们商会的萨尔瓦多咖啡都能堆成山,喝不完拉出去枪毙。”
“舅舅,有那么严重?”
“呵呵,跟你开个玩笑,我们商会啊,宣传萨尔瓦多咖啡是基本国策,因为人家是第一个来跟我们建交的,得给人家一点好处是不?”
“可是旭哥说小野喜欢雀巢,回头旭哥再说我。”
“哼!他那个老婆迷你能全由着他?人家小野要月亮,他就摘月亮去,他就是给蜜蜂屎糊了心。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家地下室貌似还有雀巢……”说罢舅舅翻着眼想了想,转身推门出去了。
我心神不定地望着墙上的挂钟,眼看着时间快到两点,我想我得好好打扮打扮,对,就是二楼衣柜里那身“嘻皮旁克”。想到这里我抽身转去二楼换好衣服,又回身蹬蹬跑回一楼,正打算拐进会客室,抬眼看到陈聆跟个穿和服的日本男孩儿一脚踩进院子。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二人已走到近前,陈聆看我一身的打扮“扑哧”一下笑出来声来。
我不打算理他,大清早他没跟我打招呼这就算结下梁子了。一旁的日本男孩儿倒是彬彬有礼,冲我微微鞠了躬,回身嗔怨着冲陈聆说道:“我觉着这位小姐很有思想,她在表达一些理念,很有个性,陈聆君你不要笑好吗?看你何其轻佻!”
那个陈聆依旧忍俊不禁,他捂着嘴笑得十分开心,一边笑着一边抖着双肩给我介绍,“这位是我们作曲系的柳原君,很有才华的。这位是大一表演系的陈茉莉,周一你见过的,台上那位。”
我象个女王一样郑重伸出右手,跟柳原轻轻握了握手,夸我有个性那真是夸到点子上了,心中不住一阵窃喜,因为这话秦征也曾说过。
我将两位男士请到房间内一起落座,两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翻开手中的诗集开始认真探讨,完全当我是透明。我挨着陈聆坐下,贴着他的脖子仔细观察,印象里陈聆后脖梗有个小痘坑,我揉了揉眼,依旧没有发现痘坑的痕迹,正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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