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这是江别入谷之后，第一次听那兔耳姑娘开口说话。不由得一愣，停住了脚。
“这里很好，但我不属于这里。”这是他沉思之后的回答。
“那你，属于哪里？”兔耳姑娘，接着又问。
“我属于哪里？”江别，不由得一顿，“你，跟他们很不一样……”
“我跟他们一样，都属于这里。”
“你，跟他们说话，很不一样……”
“他们不爱说吧，终究是一样。”
到此时，江别的确感受到，这兔耳姑娘跟谷中之人，确实不同。言辞答句，比着他自己或许有不足，但似乎比这谷中之人，胜出不知多少。心中生出希望来：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进来就一直想出去，当初你为何进来？”
“不是我想进来，我在沙漠走错路了。我看见有片桃花林，有个山洞，就想进来看看……”说到这，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前后矛盾，既说不想，为何又想进来看看。
“能走的路，就是路，都是对的。”
“我没想进来这里……”
“谁让你来这里的？”
“也没有人……”
“是你自己想来的。”
“好吧，就当我自己想进来的。请问，我现在想出去，往哪走？”
“这里，你是出不去的。”
“能进得来，怎么会出不去？我请你帮帮我。”
“我不会帮你的。”
“为什么？”
“我不想你出去。”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丈夫。这里就是你的家。”这怕是是世间最为无赖、最为笨拙、最为原始的求偶方式了。
“丈夫？姑娘你说笑了。”此时的江别，诧异到几乎惊厥。
“没有说笑，这里人，都知道。”这话听起来就像，强行霸占别人玩具的孩童说出的借口一样，但兔耳姑娘的表情却让人，无法质疑。
“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从来也没听人说过？”这话听起来，很像再把被霸占的玩具夺回来时，对付对手的杀手锏一样，而江别的表情，也让人无法质疑。
“你睡了我的床。他们全都知道，何必再说。”
“你的床？我不知道……再说，也没做什么事……”江别越说声音越低。
“只要你想。”说着伸手便去脱解兽皮，向腰间褪去。而在这旷野之中，不远处偶而还有几人路过，动作间，兔耳姑娘竟没有一丝扭捏和不自然，脸上也不见什么羞涩，就像身外无人，就像饮食，打猎，耕种。
“别，别。我不想……”江别一扭头，不敢再看。
“嗯。”
江别听得她答应，等了一会，回头一看，那兔耳姑娘还是已经脱到腰下，露出一双白玉无暇，若隐若现于披肩金黄色发下，那颗白石吊坠也深埋其间。江别，突然眼前一亮，竟想去伸手取来，又急忙收回。
而，想必兔耳姑娘，那一声“嗯”，只限于回答江别的“不想”而已，江别似有留恋，又语气坚决：“你把衣服穿上！”
“好。”说着将兽皮衣服有拉回肩上。江别的话她倒是遵循，只是太过死板些，说一步便只有一步。
江别心跳到喉，哽得说不出话。
“你要是喜欢夜里看，就夜里看。”兔耳姑娘说着，不怒也不喜，平淡如水。
“我……我无意间才看见的……”江别，脸登时红涨，如同被人当场捉脏的好面子的穷酸秀才。
“嗯，我信你。”兔耳姑娘，说得斩钉截铁，坦诚无比。
“我们都不认识，我怎么能是你丈夫？”
“认识的，你叫江别，我叫兔耳。”
“我不是说名字……我不了解这儿，我不属于这里。”
“只要你愿意，你就属于这里。”
“我不愿意！”
“你会愿意的。”
“我，这辈子，也不愿意。”
“我会等你。”
“你为什么要等？”
“因为，你是我丈夫。”
“我不是你丈夫。”
“你是，你答应过我的。”
“我答应过？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的。那天你点了头。”
“我看你点头，我回应你而已。再说吃饭时，点头能算成婚吗？”
“吃饭是吃饭。你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我们之前，都没说过话，没商量过……”
“何必说话。大伯和娘不说话，哥哥和嫂子也不说话。”
……
江别此时倒希望，她要是也就和众人一样就好了。也免得徒增这纠缠不清的口舌烦恼；也免得徒然在她无心之口吐露出一点希望后，又被她执拗之心生生掐灭。
开始后悔跟她说出的每一个字，后悔忍不住偷看她，后悔睡她的床，后悔来大伯家，后悔好奇进到此处……
哪能像这痴笨地姑娘说的，路都是对的。自己还没弄清楚自己是谁，就落到此地，这路难道也是对的？
路，既然有了交叉，有了方向，想必一定是在，区分出来它们不同。江别不愿再与她，徒劳地争辩。
而新增的，这“丈夫”的重压，更是他催促自己早日离开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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