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化作木屋的椽子和房梁,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重,终于坍塌了下来,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来。
江别一急,从梦里醒来,惊了半头汗。
再看屋顶椽子和房梁,一如既往,完好无损。可对于这梦的离奇和真实感,依旧心有余悸。
他已不敢再睡。盘腿坐住,眼观鼻,鼻观心,双手轻捏心诀,调息起来。
心脉中,灵力一遍又一遍地运行,时快时慢,时强时弱。
几个小周天之后,灵力的流动,变得温和而均匀。驾驭之法,也更为熟练些。
心境澄明无尘,眼中不见,耳中本已不闻外界响动。突然,一缕声音侵入,起初声音很小,几乎不辩,后来,声音逐渐响亮。
细细分辨,竟又是那曲,自己之前用万俟前辈无弦的琴,所弹奏的伶人小曲:“天涯亦有涯,何时妾有家。妾身如有家,郎君归来吧……”
这到底是谁唱给谁的?这其间有什么故事?
怎么就成了万俟前辈口中所说的,唤魂曲?
又可能会有什么事发生?
心中疑惑一生,调息即停,万种禽鸣兽吼,声响又争先恐后地涌入耳中,窗外山石禽兽竟相映入眼帘。
江别初听了一遍,只当做又做了幻觉,凝神留意,那声音,虽细,虽远,却当真地存在着。便以罡气催发声音,浑厚而响亮:
“万俟前辈,是你吗?”
声音过后,群兽禽鸟一片聒噪惊散,越飞越远。而琴音也有越来越远的感觉,半曲之后,戛然而止。
只见,江别双手猛地向下一按,手离地面时,看到下面毛竹拼成的地板上留下两个一寸深的手印。
手离地面时,整个人向外弹射而出,盘绕的双脚在空中散开,蹬踏在门口的一株一人环抱粗细的槐树上,留下两个两寸深的前脚掌印。
说时比较迟,那时比较快,两个手印两个足印,刚描述完,再看江别,已离木屋数十余丈远。
一趟飞蚤纵使出,江别飞奔途中借力的树木,山石,但凡脆弱的,尽皆拦腰折断。皮实一些的,则留下深浅不一的足迹。
尽管江别速度已是极快,却不忘留心观察,在每一次借力的停顿,都极目搜寻,那抚琴的人,留下的痕迹。
自己一路来,摧枯拉朽,风尘滚滚。按说那抚琴人,速度不亚于自己,可那人竟连一片草叶、树叶都没有踩踏,连一条树枝都没有折断。
回来途中,他仔细观看,确实,除了自己外,再没有第二人的痕迹。
这高下差异似乎太过明显,甚至,自己都无法见到对方一丝身影,江别是既奇又惊。
而好奇心,究其根源,多半是对自己潜在能力的自负。对外夸口,好神奇!事后,心中却说,如果和他一样的修行,他,不过如此!自古文人相轻,武将相斗,其原因,大约也是这般,好奇对方才能。
如此,江别先是佩服了一阵,特别针对,对方连面都不敢露一下,便又开始不佩服起来。
等他,回到木屋,刚坐住。
不远处,那琴音又响了起来,还是同一首曲子。但这次,格调,不再凄凉哀婉,变得诙谐欢快。
虽然这曲子,不过是他从街头巷尾偶然听来的,并不是他所创。别人弹了,本来也不关他的事。
但经历了刚才的事,此刻,江别听在耳中,觉得这曲子,充满了嘲笑讥讽。
“那边弹琴的朋友!近前一叙,如何?”
他嘴上问着话,手脚不停,连攀带跳,爬上了附近百余丈内,最高的一棵树树冠,俯视四周。
接着,运气罡气,连向刚才琴音发出的地方掷了十几颗野果,却不见有任何动静。
细听,也没了声音。
到这时,江别想那抚琴人,多半就是趁着这山石的孔洞,隐藏了身形。对他的武艺,更加不佩服了。
就这样,他顺手大把大把地,摘取树冠栗子大小的果实,揣在怀里,双手各扣三五颗,满运罡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大约过了,新婚驸马背着公主出去嫖一次娼的工夫,他依旧觉察不到周围有任何变化,便将手中、怀中所有野果,朝四面八方击发出去。
野果击打在树杈、灌木,偶有几只夜行的生灵倒了霉,野果挨身,就昏死了过去,跌落时,胸腔发出“嗝”的一声,也不知是死是活。
可,依旧,没有他理想中的,任何回应。便纵身跳下,走回木屋,又将屋内屋外的阵法加固了一番,才稍放宽心,浅浅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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