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裴十三娘
将贵客引到幽兰小院的门口。
俏丽丫鬟完成任务，低头悄悄退下。
离开没多远，她拐过一座小假山水池，穿过影壁，走进了幽兰小院隔壁的一间漆黑院子。
这座隔壁的小院未亮灯火。
俏丽丫鬟默默走入其中，
只见漆黑大堂上，有一位披紫金帔帛的黑裙贵妇人，孤身一人，婀娜端坐，脸颊戴纱，昂头闭目。
一道悦耳悠扬的琵琶曲正从隔壁灯火通明的梅林小院中漏出，传入这座漆黑大堂。
黑裙贵妇人似是沉浸琵琶之音，没有在意外面来人。
“裴夫人。”
俏丽丫鬟小心翼翼喊了声，乖巧跪下，开口禀报：
“长史大人引进秦小娘子院子了。”
后者怀中的琵琶声，也适时停下。
她的嗓音慵懒磁性，带一点点糯绵吴语的口音。
“好。”裴十三娘点头，摸了摸脚边这个臀儿挺翘的俏丽丫鬟脑袋，微笑说：
“所以你就拿这个考验我？”欧阳戎面无表情问，在桌下没人看见的地方，默默取下腰间裙刀，压在了腹前。
琵琶美人欲起身迎接。
欧阳戎盯着她纠结蹙眉的脸蛋看了会儿，忽而点头：
“行吧，本官懂了，去把你主子叫来，有话直讲，勿拐弯抹角。”
手掌一直没有离开腰间裙刀的某大师兄撇了下嘴，继续啰嗦：
“啊！”红绡惊呼。
“老祖宗说，行走天下，要和气生财哩，岂可强买强卖。”
红绡嘴巴张大。
裴十三娘掩嘴笑了下，忽然变脸，转头厉声：
“谁让你停下琵琶的？不知长史大人喜欢听曲吗？”
她深深低头，紧抱一把琵琶，只能勉强遮住一只白兔，漏出另一只。
秦小娘子赶忙摇头，也未喝茶。
今夜依然如此。
“等会儿可能会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傻姑娘赶过来，若是误会了，我或许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亮，但是你肯定比我先倒霉，连月亮都瞧不见……”
“裴夫人！奴婢去，奴婢愿意脱衣去！”
红绡连忙去接糕点托盘，可两手又抓了一个空。
裴十三娘摇摇头。
红绡一张潮红的脸一呆。
“奴婢……奴婢……”她支支吾吾，满脸懊悔，欲解释。
她捏起俏丽丫鬟的下巴，语气淡淡：
“行了，脱衣端盘，走进去吧，趁着隔壁琵琶声还没断。”
秦小娘子两手抱住充满男子气息的青白文袍，咬唇怔怔：“大人……”
稍微停顿：
“就一百两，若想干，跪下，爬过来，接盘子，不干，就立马滚蛋。”
红绡小心吐气，擦了下汗。
裴十三娘将手中糕点托盘往前递出，示意她接，语气淡淡问：
“干不干，不敢赶紧说，怎么又在婆婆妈妈？”
轻笑点评了番。
两臂披着一条曳地紫金帔帛的裴十三娘忽然伸出一根食指，指向仍有琵琶声隐隐传来的隔壁幽兰小院，一脸平静的说：
“褪裙，脱了肚兜亵裤，端一盘糕点，光身进去，跪下请求长史郎君享用美味。”
红绡强笑讨好，附和了几声。
红绡深埋脑袋，声音沙哑。
“你们是真不防君子啊。”他感叹。
俏丽丫鬟微愣：“啊？”
欧阳戎脱下外袍，随手丢在她与琵琶上面。
下一刹那，一道属于贵妇人的磁性慵懒嗓音伴随着隔壁隐隐的琵琶声一起传来，落入红绡的耳中：
红绡愣住。
红绡满脸通红，拼命磕头：
“裴夫人，求求您了，放过奴婢吧，奴婢十八来此，至今已有十年，战战兢兢，从未做错事，东家怜惜奴婢，默许奴婢不卖身……
幽兰院子内，大堂灯火通明。
裴十三娘看也不看她一眼，端盘离开院子，步伐悠悠，脸色不急，刚走到院门口，果不其然，她感到小腿再次被两只手臂死死抱住。
漆黑大堂中央，有俏丽丫鬟呆若木鸡的跪地，看不清表情。
他转头看去，是那位叫红绡的俏丽丫鬟。
“是是是！是奴婢自愿的”
一道笑语先至。
秦小娘子怅然若失：“大人不满意奴家清白十数年的身子？”
欧阳戎步入其中。
裴十三娘微笑，端着一盘糕点，慢悠悠走出黑灯瞎火的大堂。
黑暗中，裴十三娘睁开眼睛，打量了下面前的俏丽丫鬟，也同样问道：
红绡一脸愕然。
侧耳倾听的裴十三娘忽然开口：
“为何还有琵琶声？”
……
欧阳戎摇摇头，这叫年少不知“小师妹”好，错把骨瘦当个宝。
裴十三娘一脸奇怪的看着她：
“给我磕头干嘛，妾身又不会找浔阳楼东家强迫你，从来不干这种下流之事，妾身是买卖人，伱情我愿，这是我们扬州商帮做生意的头条规矩。
发现身后没有动静传来，裴十三娘撇嘴：
“三千两。”
欧阳戎无语。
嗯，之前猜的没错，这位厌世脸清倌人不仅从外面看很削瘦，从里面看也很瘦，不仅从上面往下看很瘦，从下面往上看……
女人关注点一向挺奇怪的。
砰砰砰——！
大堂内响起了俏丽丫鬟一连串的响闷磕头声。
她手指颤抖的解开腰带，一件件的褪衣，明明寒风凉嗖嗖的往背上钻，但此刻的红绡只觉浑身滚烫。
她走上前去，扬起手掌，甩了秦思虞一巴掌：“贱婢，连琵琶都弹不好！”
秦思虞摔倒，凄凉捂脸。
她抓了个空。
“奴婢今年二……二十有八。”
裴十三娘摇头打断，竖起一根手指：
“现在不是三千两了，耽误这么长时间，好不爽利，妾身只出一千两。”
“嘘，先闭嘴，也别靠近我。
“没想到你一个丫鬟，也是‘卖艺不卖身’，和隔壁的秦小娘子一模一样哩，江州这边，果然与咱们扬州不太一样，妾身记得，是谁说的来着，这叫匡庐山水神秀，养清高重节之风。”
裴十三娘理了理臂弯处喜爱的这条紫金帔帛，脸上蓦然露出一个灿烂笑容。
他瞧了瞧坦“白”相见、丝毫不把他当外人的秦小娘子。
“夫人，这三千两什么时候给……”
只见她两手端着一盘糕点，赤果果的走进来，在他面前曲腿跪下，耳根子血红，低头呈上糕点。
确认没有任何“观众”躲藏。
“禀夫人，奴婢小名红绡。”
“真的？！”
她面色如常的走向院门。
“三十两。”
俏丽丫鬟深深低头，不敢吱声。
此刻一张闭目的小圆脸上，满是疑惑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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