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为什么不吃饭?你在减肥吗?还是准备参加什么大赛?”珊珊歪着头,将手里的核桃酥递给他。
鲍聿明冷冷看了一眼,“不要,不喜欢,跟油耳屎似的。”
珊珊气坏了,一甩手将盒子扔到沙发上,转身欲走。
“站住,今天为什么迟到?”他笑了。
“哎,这个世上拿自己当我老爸的人可真多啊!”珊珊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仰起头抬起手臂垫在后脑。“聿明,大清早我做了个梦,帮我分析分析,我梦见自己是艾丽斯,掉进了兔子洞,跟着一只大兔子,它手里握着一只大怀表,然后四周一片漆黑,好吓人……”
“然后你就迟到了?”鲍聿明摘下笨重的拳击手套,甩到沙发上,并不坐下,“释梦不是我的特长,你自己回家翻弗洛伊德去吧。呵呵,在英国文化里兔子是比狐狸更狡猾的动物。只能说,你身陷一个狡猾的世界,或者说,你自己就是一个狡猾的人。你想要的太多,你之所以觉得不够快乐是因为你总是在期待一个结果。”
珊珊冲他意味深长一笑,并不言语。
鲍聿明从一旁捡起一条毛巾不住擦汗,“前段时间我倒是做了个梦,梦见有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在我们家里走来走去,跟个鬼魂似的。你能给我个解释吗?”
珊珊似笑非笑,幽幽说道,“弗洛伊德说过,不要去了解女人,因为女人都是疯子。”
“回去吧!”鲍聿明莫名沉重地说道,“回到你自己办公室,回到你自己的世界里去。没有结果,就停止如果。我们俩尽量不要产生交集,不要碰面,最好连话都不要讲。老方喜欢你,公司上上下下都看出来了,呵呵,瞎子都能看出来。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你会不知道?我可不想因为个娘们儿得罪兄弟!说真的,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否谈过恋爱,是否真正爱上过什么人。有种爱,能把人活活烧死,会让一个男人发狂到毁灭整个城市,或是干脆毁灭他自己。我知道这种滋味,而且,我也不认为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再爱什么人,我把上帝发给我的油耗都用完了,再往前走一步必遭天谴。所以,有些事情,不能做,就是不能做;有些话,不能说就是不能说;有些人……不能爱就是不能爱……请回吧,大小姐!”
“他喜欢谁?他不是有爱人吗?”珊珊忽地从沙发上直起腰来。
鲍聿明点起一支烟,“呵呵,爱人……那个女人早已弃他而去。呵呵,美女,最近几天他很烦躁,他压力很大,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依我看他是动了真感情了。你一定要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什么事一定不会发生。”
下午三点,一场声势浩大的爱国卫生运动开始了。
亚摩斯大厦72层又开始骚动起来,几乎每个人都停下手头工作,化身清洁阿姨,在办公室走廊会议室里不停穿梭,提水桶拎拖布抹玻璃,做勤劳小蜜蜂状。人们演得很投入,拿出最好的状态,满头是汗,目光坚定,他们深信越是用力越是会使某人获得快感,自己越是安全。
珊珊一出办公室门口,就看到四个男生弯腰并排俯在地上,象一休哥一样擦着地砖,看不清是谁,只能比较四条内裤的LOGO。四个男生爬到走廊尽头,又一起并排折回,原来是鲍聿明、虞鸿飞、冯一楠、还有该死的秦绍裘。她连忙闪身撤回,侧着身子站在门边。
虞鸿飞站起身来,挥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靠,他一生气就是花式裁员,大家都要小心谨慎哈。万一迟到把你开了呢?万一没刮胡子把你开了呢?万一吃饭吧嗒嘴把你开了呢?万一喘气时排多了二氧化碳把你开了呢?万一你不自愿免费加班把你开了呢?万一只是想把你开了就把你开了呢?”
秦绍裘把抹布往水桶里一扔,“我就不明白了,凭什么?凭什么他看中个妞,却让我们做运动?”
鲍聿明扭头白了他一眼,“你说那么多还不是得干?就当去了趟健身房呗,又不收你钱!”
秦绍裘一撇嘴,“吼吼,我倒真希望是进了洗脚房,真出汗,真给钱!”
虞鸿飞忽一眼看见珊珊,“喂,出来吧,美女!又不用你擦地!”
珊珊探出头来,尽量不看秦绍裘。
虞鸿飞冷笑了一下,“我说,珊珊,你有没有遇到过象痛经一样讨厌的人?”
珊珊佯装不解,“你们是在说谁啊?”
冯一楠掏出纸巾擦了擦手,“哼!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说谁,不过我现在可算是知道痛经有多讨厌了。”
“我真希望,下辈子变成一个小逼……”秦绍裘斜着眼瞅珊珊,“成为部落首领最想草的那个人,裤子一脱就啥都有了!妈的这男人,累死累活的哪天才算个完呐?”
“喂喂喂,都别说话了,老大来了赶紧擦地!”虞鸿飞第一个弯下腰,蹲下身子滑出去好远,于是众人跟上。
珊珊远远就看见方逸晨领着一队人直奔自己办公室来了。
看样子来者不者善,珊珊赶紧一溜小跑坐回自己办公椅上,对着电脑假装敲字。
方逸晨进来,并不跟她说话,他东瞅瞅,西瞧瞧,示意身后的朱迪,“拿笔记下来,办公桌不合格,有零食饮料。扣两分!”
朱迪一边挑着眉毛一边哗哗写着。
珊珊赶紧把桌上一盒饼干还有一瓶白花蛇草水收进抽屉。
方逸晨制止她,“Stop!是第一格吗?按照规定,第一格抽屉放办公用具;第二格抽屉放文件;第三格抽屉才放私人生活用品。再有,办公桌上只能摆放一盆植物,一只水杯,一个塑料资料架,OK?你再看看你桌面,整个一个菜市场。”
未等珊珊回答,他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拉过椅子,一脚踩上去,直接登上办公桌,伸手去抹日光灯防尘罩,“看看,这里多久没擦了,全是灰尘……”他擎着一手黑灰转身下来,掏出手绢擦了擦手,直着眼对珊珊说道。
珊珊奋力辩驳道,“那里又没人看见!”
“没人看见就可以做错事吗?”方逸晨火了,他平生最恨没有自我反省能力的人,“君子慎独,不欺暗室,懂吗?!”
朱迪在他身后耸了耸肩膀,仿佛在对珊珊示意“我可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说。”
珊珊隐约知道今天这场风暴源自哪只颤动的翅膀了。
她扭头瞪方逸晨,“这就是你从巴黎带回来的礼物?”
方逸晨叹了口气,冲朱迪一行人说道,“你们先去别的办公室检查一下。”
朱迪哼地一声,身子一扭,怪声怪气地说道,“我们走!”一大堆人退场了。
他转过头来看她,“礼物是有,但你做错事了。”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哦?又听别人说什么了?听别人说两句就不信任我,那你,还是别信任我了。”
“哼,我倒是听说了一堆,但跟今天的行动无关。”
“Dontpushmearound!”
“我没有摆布你,请你正向思考问题好吗?别那么负能量。”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上次丰田汽车来了几位高管,到我们吴氏参观,我在设计室给他们一边讲解,一边手指虞鸿飞的电脑屏幕,结果我居然画出了一张地图!那块屏幕有一百年没擦了。虽然我们事先有做清洁,但是偏偏就是怕什么来什么,不论你考虑多么周全总有死角出现,整个就是个墨菲定律!呵呵,我今天强调纪律,强调卫生,这有错吗?嗯?”
珊珊突然心生难过,她低头小声说道,“好难,跟你打交道好难,好似在玩俄罗斯方块……做出的成绩会消失,犯下的错误会积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完全不认得你了。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这些理科生在一起呢,我从来都不喜欢理科,我甚至一直都没搞明白电热水器的运作原理。我是这样一个女生,风一般不羁……”
方逸晨莞尔一笑,一手握住她的肩膀,“物必先腐,而后虫生!先反省自己,很多事你想不开,感觉纠结委屈愤懑不平,只是因为你不愿意面对一句话,那句话就是‘其实我自己做得也不够好’。把所有的事都做对好吗?你就是个全副铠甲的小女孩儿,等你真正长大,真正成熟,你就会明白,你会感激那些鄙视你的人,别人会在日理万机的时刻抽时间来鄙视你,想想这多不容易。呵呵,小女孩,礼物会有,但你要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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