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女大夫
仁心医馆今日开门得早。
西街一众街邻都知晓，杜家少爷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先父死前给他了大笔家业，可惜杜大少爷自己不争气，成日和一群无赖子弟驾犬驰马，流连于三瓦两舍，把偌大家业败了个精光。待幡然醒悟时，只剩西街的一间小破医馆，还经营得入不敷出，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
但今日的医馆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门上那块牌匾被擦拭了一遍，字虽潦草，却显得亮堂了一些。堵在店门口的黄木长桌往里撤了一点，铺面瞧着便没有之前逼仄。药柜里里外外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一眼望过去，原先狭窄陈旧的铺面一夜间就整洁宽敞了起来。
不过最打眼的，还是站在药柜前的那位年轻姑娘。
仁心医馆里，来了位陌生姑娘。
这姑娘生得很漂亮，冰肌玉肤，神清骨秀，穿一件缟色薄棉长裙，乌发斜梳成辫垂在胸前。通身上下除了鬓边那朵霜白绢花外，并无任何饰物，却将别家精心打扮的小姐都比了下去。
貌美姑娘站在药柜前低头整理药材的模样，让周遭店铺里的人都看直了眼。
隔壁裁缝铺里的葛裁缝家中老母肠结，过来买巴豆，趁势将杜长卿拉到一边，望着药柜前的姑娘小声问：“长卿，这是谁啊？”
“女大夫怎么了？”杜长卿不乐意，“女大夫招你了？”
白守义心中很瞧不起杜长卿，杜老爷子给杜长卿留了恁大家财，居然也能被败光，若换做是他，早已将家产翻了几番。杜长卿都废物了半辈子，突然又幡然醒悟，做浪子回头的模样给谁看呢？
“女子怎么能做大夫？而且她这年纪，看着还没你大？”葛裁缝想了想，眼珠子一转，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我知道了，她是你相好吧？相好就相好呗，整这么神秘干啥？”
“懂个屁！”
杜长卿并不知道自己在隔壁白守义嘴里是一堆烂泥。
杜长卿看一眼正在分药的陆瞳，哼笑一声：“这是本少爷请回来的坐馆大夫，陆大夫！”
不过，纵然杜长卿卖力地吆喝了大半日，来看漂亮姑娘的多，药茶却无人问津。
白守义满意点头：“你是个明白人，杏林堂不比那些小药铺，来路不明的东西用不得，省得自砸招牌。”
“长的丑的本少爷还不要呢！”
他早已看中仁心医馆，仁心医馆虽老破，但正当街口，位置绝佳。白守义想将铺子盘下做间专门瞧病的医馆，杏林堂则主卖药材，这样整个西街的病人都归杏林堂所有，银子便能源源不断地往腰包里流。
但纵然知道了，眼下也没工夫计较。
杜长卿陪笑。
葛裁缝平白挨了一顿奚落，拿着巴豆悻悻走了。
正犯着愁，外头的阿城突然喊了一声：“胡员外来了！”
杜长卿翻了个白眼：“银筝姑娘，这里是医馆，又不是花楼，怎能如此轻浮？”
然而仁心医馆的东家杜长卿却怎么也不肯将铺面出卖。
这位胡员外被杜长卿搀扶着往医馆里走，方唤了一声“长卿啊——”，一眼瞧见了药柜前的陆瞳，面上浮起疑惑之色：“这是……”
不远处杏林堂里，掌柜白守义坐在里铺桌前，慢条斯理呷了口茶。
正在装药茶的陆瞳抬眼，就见门外走进来个头戴方巾，儒员打扮的半老头子。
杏林堂的伙计文佑打听消息回来，站在白守义面前事无巨细地交代：“……的确是站了个年轻姑娘在医馆里，长得挺漂亮，对了，那姑娘前些日子也来过杏林堂，找周大夫卖过药。”
果然烂泥扶不上墙！
银筝面色微变，一时没有继续开口。
这可真是绝地里的活菩萨，杜长卿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扬起一抹笑，三两步往外迎上去，边道：“叔！”
“不错。”胡员外很欣慰：“看来老夫上次说的那番话你听到了心里，颇有长进。”
不过这同情还没多久，杜长卿就请了个漂亮姑娘来坐馆，四坊们就有些瞧不上他这做派了。
他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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