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平不敢带条子大摇大摆走正门,就吩咐手下开个偏门,绕开众人耳目钻了进去。
楼心夜刚进门,迷醉的情|欲气息几乎是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齁得她嗓子一阵甜腻,但依旧责无旁贷地放眼扫视着全局:
八角形的密封罐子里,欢纵从未停止。交际花陈莉莉在人场中纵里横出,似乎无人知晓这里发生了怎样的惨剧。
当真是楼上尸骨未寒,楼下歌舞又起。
楼心夜望着人潮戏谑一笑:“张老板,你这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嘛。”
“我也是没有办法。” 张和平半秃的脑袋滚下两滴冷汗,“今天是犬子生日,半个康城顶梁柱都聚在这,要是有人吊死的事情传出去,我这公馆就要……唉……”
张和平显得一言难尽,再看楼心夜时已经把头背了过去,她俯视着光影交错的奢靡,轻轻啧了声。
这支老板、保镖加条子的队伍衣服是清一色的黑,如同组团去吊唁。不过他们要去的地方,比吊唁好不了多少。
张和平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不敢在国安部面前造次。只得带着人马上了四楼,绕了大半圈路,终于在一扇半掩着的门前停下。
“就是这。”张和平深吸一口气,神色有些飘然,“其实也没啥……就一个吊死的而已……”
都不等张和平唠叨完,楼心夜抬腿顶开那扇门,径直走了进去。
就在进门的一瞬,一副极具冲击力的画面生生撞上她的眼。
洗手间屋顶上的吊了个人,乍看之下能判断出是位三十不到的青年。塑料集成板被掀开两块丢在地上,裸|露的电线在死者脖子上绕了两圈,如魔爪般死死地嵌进肉里,把人勒到脑袋歪斜。
当然这不仅仅是上吊那么简单,尸体的腹部被撕出个大口子,内里已被掏空,只剩下血肉模糊的皮黏在制服上,垂垂地挂着,满地污血横流。
楼心夜盯着死相惨烈的尸体足足半分钟,对后头站着、却不敢靠近的张和平道:“张老板,这就是你说的‘吊死的而已’啊?”
“这……”向来对答如流的张和平顿了顿,不知如何启齿。
他勉强往前探了探身子,只见楼心夜深邃如洞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几乎要把人盯穿。其背后就是尸体的脚,无风自动,让人不寒而栗。
张和平见过大风大浪,却没见过这等死相,只感觉有拳头打在胸口砰砰响。
——他有点想吐。
再看国安部的两个条子,看尸体的眼神就像看到家常便饭,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他|妈|的还是人吗?
“楼队。”周怀正从人群挤开一条路,俯在楼心夜耳边悄声说,“这附近查过了,没有魂魄留在这。”
不知道两个人凑一起嘟囔什么,张和平想听又听不见,心肝慌得像在挠痒痒,试探问道:“周队?”
“嗳,没事。”周怀正温和一笑,“张老板,我问您,谁是这现场第一发现人?”
张和平竭力把目光避开屋顶的尸体,有心无力:“是我儿,张晟。”
“噢,那张公子在哪呢?”
“被尸体吓昏过去了,现在在楼上躺着……”
周怀正:“……”
楼心夜盯着开关上的血手印,伸手悬空比划一番,马上接过周怀正的话:“谁报的案?”
“这……”张和平明显一支吾,转过秃头看了眼身后的保镖,不自然道,“是我。”
楼心夜不置可否地一哂,换了个问题:“谁第一个发现张晟?”
“是我儿的朋友。”张和平明显比上一个问题回答得有底气,“一个叫常宁的人。”
“常宁?”楼心夜眉尾上扬,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保镖,落在洗手间外的一个身影上,“是不是站门口的那个?”
*
张和平也是一愣,忙转头往外看。
那人影笔挺且修长,背倚着走廊扶手,姿态轻松却不失端庄,肩是肩,腿是腿,一席正装上身,颇有男模的风范。
“对对对,就是他!”张和平看到常宁就像看到接盘的救星,忙示意保镖们让开条道,放他过来。
常宁推了推领结,迈着大长腿穿过人墙。其面色淡然依旧,除了对张和平略微颔首致意,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
他望着楼心夜,楼心夜也在看他。
不得不说,来者的确长了一副人见人爱的好皮相,连阅人……不,越鬼无数的楼心夜都不免多看了他两眼。
“你好,常磐集团董事,常宁。”
常宁微微躬身,以保持二十三厘米身高差下的视线平视,修长匀称的双手执住名片两端,极为礼貌地递给对方。
不过楼心夜并没有想接名片的意思。
她垂下眸子,看清读作“常宁”是怎么个写法。也是在这交错的瞬间,常宁眼中闪过稍纵即逝的失落,很快被淡然如水的波纹重新抹平,准备把碰壁的名片收回去。
然而,他的指尖忽然一紧,原来是楼心夜夹住了名片,抽出,晃了晃,以示收下。
紧接着,作为回礼,楼心夜掏出被糊了脸的工作证,端端正正亮在了常宁面前。
“国家安全部特别行动处一局第三组组长,楼心夜。”她侧出半边身子,“这位是我同事,周怀正。”
“幸会。”常宁的视线如蜻蜓点水,仅对周怀正作了短暂逗留,很快又回到楼心夜身上。
楼心夜:“常总,听说你是第一个发现张晟的?”
常宁点头道:“是。”
“怎么个情况?”
“张晟去洗手间很久没有回来,我便去找他。”常宁指着地上的血迹拖痕,模模糊糊地勾勒出人的形状,“就在这,看见张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然后呢?”
常宁摇头,表示并无然后。
楼心夜抵着下巴沉思了会,旋即转头对张和平说:“张老板,喊两个你的人,过来把吊着的先放下来。”
张和平心里忽然咯噔了一声。
刚刚自己先入为主,觉得周怀正比较像头,哪知道这位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丫头才是老大。偏偏常宁还给足了小丫头面子,哈腰点头一个都不落下。
这要是换了普通姑娘,照常宁不近美色的尿性,估计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啧啧,还真是个懂得看人下饭菜的货色。
不对……张和平转念一想:常宁刚刚只给楼心夜递了名片,就像事先已经知道谁才是管事的一样。
好生奇怪啊。
“张老板?”楼心夜又喊了声。
“好好,马上……”
张和平随口叫了两个保镖,照着楼心夜的吩咐把尸体卸下来。被点到的倒霉蛋乍看面不改色,实际已经连想死的心都快有了。好不容易磨磨蹭蹭弄下尸体,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门外立马传来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张和平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被放下的尸体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楼心夜把手往周怀正那一伸,言简意赅道:“给我。”
周怀正依言递过一副医用手套,回头冲躲老远的张和平温声道:“张老板,您要不要先去休息会?这儿交给我们就行。”
“没事没事。”张和平保持着一馆之主的风范,“我就在这,方便你们随时……”
“想多了。”唰一声五指滑入手套,利索得像最后通牒,“小周的意思是,如果你们不想等会吐成筛子的话,都先到外面呆着去。”
黑衣保镖们面面相觑了会,依然站在张和平身后,谁也没敢动。
“那常总呢?”周怀正转而问起了常宁。
相较张和平死撑的模样,常宁倒是显得淡定异常。他合上眸子又缓缓张开,道:“无妨。”
*
看来周怀正问了一圈,是白费功夫。
楼心夜甩甩手套,意思让周怀正随他们去吧,其神色一拧,往中间走了几步,在距离尸体只有半米远的地方蹲了下去。
这阵势——大概是要验尸?
果不其然,楼心夜开始在尸体上这里动动,这里翻翻。她捏住尸体的下巴,轻轻往外一捏,看到满是血块的嘴里,竟是出乎寻常的空空荡荡。
——因为尸体压根就没有舌头。
在粗略地检查过一遍后,楼心夜将目光定格在腹部的口子上。
那口子割得极不规整,更像是被爪之类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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