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心夜不咸不淡嗯了声，唐逸之又是八卦道：“噢噢噢！哪届毕业的？”
“生命科学学院〇七届。”
“哈哈哈！正好比我们小！”唐逸之拍了拍常宁肩膀，“我和常宁一样，都是〇五届毕业的，经济学院，还是同班同寝室哦——”
唐逸之还没说完，就被常宁面无表情地瞪了一眼，大概意思是：太吵。
唐逸之立马从善如流地闭了嘴。
“楼队，你是一个人来吗？”眼看着楼心夜神情一敛，常宁旋即补充道，“若不介意，我们可以结伴而行。”
*
照中国人的习惯，但凡逢五逢十的纪念日，都是需要大庆大贺一场的，更何况百年校庆，一辈子就那么一次，生不逢时的还赶不上。
除了图书馆门前搭了个移动舞台，琳琅满目的游园街也是别出心裁。楼心夜还记得九十周年庆的时候，连舞台柱都没有，只有可怜巴巴的专家讲座，美其名曰“精神的食粮”。
时代在变，杭大也在变。
楼心夜就像平常那样，自顾自地走在游园街里。不同的是，这回后头跟的不再是两米高的周怀正，而是自带聚焦众人视线的常宁。
常宁双手插在裤兜里，看起来随性，却又不失端庄。颀长健硕的身躯随两条大长腿恰如其分地摆动，万年不变的西装革履让人猜不透他是业界精英，还是走红毯的明星。
他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同楼心夜保持着一米以上、两米以内的距离，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然而楼心夜却觉得自己要被人盯穿了。
她站在一家名叫“杭大手绘明信片”的摊子前，听着隔壁姑娘窃窃私语道：“诶诶诶，你看那个人，真的超帅的！”
“是啊是啊！不过可惜应该是有主的了……你看他的眼神。”
那个含糊不清的“他”自然指的是常宁本尊，楼心夜接过明信片和找零，不经意间回过了头，对上了常宁的视线。
后者目光就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如定格住般从未挪开。
楼心夜：“……”
但很快，常宁的视线就掉在了楼心夜手里的明信片上，他朝楼心夜伸出一只手，后者就这么把明信片随手递了过去。
“这座河心亭是去年刚建的。”常宁边翻边道，“还有这日晷，当年我们毕业的时候还没有。”
楼心夜看着常宁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又一页，忽而道：“常总喜欢校园生活吗？”
“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常宁归拢明信片，将其还给楼心夜，“与其说针对大学生活，不如说喜欢或是厌恶这段生活里所遇到的人。”
常宁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像一杆撞钟，毫无防备地撞响了楼心夜心头。
“楼队呢？”常宁反问她，“你喜欢校园生活吗？”
楼心夜盯着素描纹路的明信片半晌，淡淡地摇了摇头。
“我的学生时代远没你想象的那么美好。”楼心夜叉了个腰，在人群中继续前行。
活宝唐逸之已经跑到了前边。套路满满的撩妹方式、加之一副帅气的皮相，逗得姑娘们笑成了花，纷纷拿出手机同他自拍合影起来。
“记得帮我美图秀秀一下哦，我相信你们的技术～”
唐逸之四处留图不说，还挨个给姑娘们送上贴手礼。当他郑重地捧起一位小学妹的手背，准备吻下去时，愣是被常宁给拖走了。
“老大？欸等等？！以后常联络啊——！”
随着唐逸之被那一声悠扬的啊被拉长，舞台音响如骤雨般噼里啪啦响起，杭城大学一百周年校庆正式拉开了序幕。
校长讲话过后，马上就是优秀毕业生致辞。杭大一年毕业几千号学生，人才比比皆是，谁又能胜任的了优秀一词，倒是吊足了众人胃口。
在一片掌声之中，一位正装加身的青年走上台来，就着台下黑压压的人潮，深深地鞠了一躬。
“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早上好，我是二〇〇五届生命科学学院毕业生，现任该院副院长的高翔宇。”
楼心夜的眼眸蓦然睁大，几乎像是怔住般，紧紧地盯住了台上的人。
常宁站其身边，一下便注意到楼心夜的反应：“怎么了，楼队？”
“没什么，这里人太多。”楼心夜眉头轻轻一簇，像是对多人嘈杂的舞台有了敬而远之的生理反应，转身往外钻去。
常宁紧随其后离开，还不忘拿手替她开道。两人一前一后，朝图书馆后门走去。等离开舞台有了些距离，常宁一步追到楼心夜面前，侧首盯着她的脸，道：“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有吗？”楼心夜摸了把脸颊，若无其事道，“没有吧。”
“现在是没有了。”常宁抱歉似的一笑，意思是不该把她带去人多的地方。楼心夜也只是摊了摊手，突然数道水花拔地而起，有如一扇涌动的门将两人汇在了一块。
原来是图书馆后头的定时喷泉。
楼心夜回过头，望着喷泉那头的常宁，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一声嘭的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瞬间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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