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举杯的手停在半空,疑惑地看了我。
刮胡子对古人来说,可能很难理解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有随便剔去之理?何况这稀疏几根胡子显他成熟稳重。
“也罢,还是喝酒吧……”我自顾自喝了一口,而荀却仍没有举杯,他的手略微有些颤抖,似乎理智正和酒瘾做着斗争,我见状顺势帮他一把,半开玩笑地推了那酒樽。
“令君大人,你可讨厌过我?”
“呵,你一个姑娘家,我讨厌你做什么?”
“那日我劝兄长杀那黄巾军逃兵一千余人,你不正是厌恶瞪了我?”那次不快我到现在都清晰记得,也许潜意识里,正是它使我对荀敬畏三分。
“姑娘多心了,那日荀某只是好奇,为何你一女子会有如此胆魄?即便果断如奉孝,对那千余人命是去是留,也不忍匆匆下了定论。说是厌恶,倒不如说是赏识……后知姑娘正主公的妹妹,也就难怪了。”他的语气中已经有了些许醉意,不像我是借酒浇愁容易醉,荀似乎原本就不胜酒力,“姑娘切莫再喝了,贪杯必会伤身。”
“姑娘?不,不是姑娘。”我皱了眉头,为证明自己没醉蓦地站起身,结果立马打了个踉跄。
“郭夫人小心。”他改口道,伸手欲扶住我。
“不是夫人!是莲儿,他都是这么叫我……”虽说神志不清,但我仍没忘推开他的手,只是拽着那白色的衣襟,闹别扭地说。
“是,叫你莲儿。”他无奈一笑。
似听到熟悉的语气。我安心地坐了回去。
而荀只是淡淡的笑。那笑容却不同于郭嘉那般潇洒恣意,他更像是一副清丽的水墨画,画中人栩栩如生,虽如谪仙般飘逸俊雅。x君x子x堂x首x发x却终究被一纸画卷束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道,见我愣愣盯着自己,又笑着说,“你也不需掩饰,你地与众不同,我早从主公、奉孝口中得知一二。”
我抬眼看他,“告诉你,你能帮我?你知道什么是感情?你知道什么是无可奈何?”我放肆一笑,“除了匡复汉室。辅佐明公,你荀大人还知道什么?”
他哑口无言。
我静静地等待着这位荀大人的爆发,等待他大喝一声“无礼”,接着拂袖离去。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微笑着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人家是对牛弹琴,可我难道是对着一块木头?
这酒后劲真大。入腹的烈酒在体内灼烧。我只觉胃内一阵翻江蹈海,慌忙站起身想出去吐个痛快。我猛地站起,只觉昏昏沉沉,头重脚轻,瘫软下去……
直到感觉有人轻轻摇了我。我才缓缓睁开眼睛。
面前正是那张清秀的脸。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似醉非醉。
心头猛地一惊,残存地意识在脑海中声声警告,我隐约意识到这样不好。而与此同时,另一种邪恶的念头,却怂恿我逗逗眼前这块一本正经的“木头”,驱使着手臂却不由自主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猛地一惊,严肃地皱紧了眉头,“夫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还不放手。”
这丝冰冷的警告并没有吓退我,反而滋长了那邪恶的负面因素。我咧嘴一笑,“让我放手?我看不如你先放手。”
他搂在我腰间的右手下意识的抖了一下,然后慌忙松开。=君-子堂-首-发=
我并没有如约放开他的脖子,将嘴唇凑到他耳边,轻声笑道:“别看你夫人小妾娶了一大堆,其实你心里一个都不喜欢。”
他没有否认。
“那你当他们是什么?会下蛋地母鸡?”借着酒劲,我竟恶意讥讽。两汉三国,一个开放的年代。小妾可以随便送人。朋友之间连妻子都可以借来睡一晚,似乎男女之情只是传宗接代的关系。幸好过后醒来时忘了这句。不然我定是肠子都悔青了他仍旧淡淡的笑,唇间泛着一丝苦涩。
这倒也好,起码木头不会发脾气,更不会到处留情。想到那一袭青衫的身影,我颓然悲伤说道:“倒也好,总比娶个不会下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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