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子答应一声,二人再次猛拍马背,奋力往前跑出几百米,到了岔道口,锁子一拉马缰,往黄崖湾乡的方向跑去,赵乡长沿着奶奶庙方向飞驰。
“刺猬”带人追到岔路口,见二人分开奔跑,派出三人往黄崖湾方向追去,并严令三人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在半道截杀,不能让他回到乡公所,若是让此人活着回去,三人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三人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刺猬”带着余下两人,紧跟在赵乡长身后,不停催马飞奔。赵乡长一路颠簸,来不及包扎伤口,肩上和腿上不断有鲜血流出,裤子和棉袄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血冰,赵乡长强忍着伤口的剧痛,咬牙往前奔跑,他在想,自己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了,若是上天垂怜,哪怕现在让自己在路上遇到一个人也好,这样就能把李丁拉杆子的情报传递出去,自己就是死也瞑目了。可是冰天雪地的野外,哪有一个人影。而打马路过的村庄自己又不敢直接闯进去,那样定会为村里的百姓带来杀身之祸。
又跑出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前边山上的奶奶庙已经隐约可见,身后的土匪距离赵乡长也越来越近,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人的衣着打扮。后边的枪声再次响起,赵乡长一边躲闪,一边侧身还击。
突然,赵乡长的身子往前一震,差点被掀翻在马下,紧接着背上一阵剧痛传来,赵乡长知道自己又被打中了,刚想用手去摸背上的伤口,一口鲜血便从嘴里喷射出来,殷红的鲜血全部飞溅在马鬃上,把马脖子染的通红。赵乡长知道自己走不了了,他稳了稳身子,回过头去,对着追上来的土匪“啪啪啪”连开几枪。
做过领导警卫员的赵乡长,虽然身受重伤,身手还是相到了得,连连打出几发子弹过后,就见后边追赶的一名土匪,四脚朝天,向后仰去,重重的摔下马来,眼看着是活不成了。剩下二人见状,更是发疯般把枪里的子弹一股脑地向赵乡长打来。
赵乡长一边躲闪一边还击,当他射出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只听为首的“刺猬”惨叫一声,低头紧伏在马背上,再没见他举枪还击。“刺猬”跨下的坐骑,失去了控制,也放慢了脚步。原来赵乡长这一枪,正打在了“刺猬”的肩膀上,让他立刻失去了战斗力。
“刺猬”身边的土匪见“刺猬”中弹,不敢怠慢,对着赵乡长连着打出几枪,见赵乡长再没有还手的机会,这才一抖马缰,向着“刺猬”身边跑去,再顾不上追赶赵乡长。
赵乡长看自己连着两枪命中,追敌自顾不暇,不仅停止了射击,也放慢了追赶的脚步,心里又升腾起新的希望,他咬牙换了一个弹夹,重又打马前行。
跑出不到二里地,赵乡长实在支撑不住了,他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浑身瘫软无力,阵阵眩晕袭来,几乎坠下马来,无力再指挥马前行,只得任由马儿的脚步慢下来,缓缓的把他带向前方。
就在距离赵乡长不足百米的地方,正有一对男女骑着马缓缓前行,二人沐浴在漫天的雪花中,脸上洋溢着笑容,看样子二人是在享受雪中漫步的欢乐时光。
二人正走着,看到前边有匹马迎面走来,本以为是路人赶路,也就没有在意,没走几步,就听女子说道:“辅同,你看前边那匹马的背上是不是有个人爬在那里?”
男子抬头往前方仔细看去,凝视片刻说道:“是,马上有人,不知他为什么不骑马赶路,却趴在那里,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走,咱们过去看看。”
二人说完,赶紧打马往前跑去。
这迎面过来的骑马二人正是曹旋和徐淑婉,二人看着临近年关,早就准备给山下村里放羊的老汉去送些年货,以报答当日的杀羊款待之恩。徐淑婉下午闲着无聊,看到外边下雪,便想着下山去欣赏外边的雪景,顺道去看看老汉两口。把想法和曹旋一说,曹旋欣然答应,命人准备了些米面和肉类驮在马背上,也不要别人陪同,二人沿着山路下得山来,一路徜徉在曼妙的雪花中,嬉笑着往老汉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谁知刚走了一半路途,徐淑婉便看到前边重伤的赵乡长,吆喝曹旋一声,二人迅速往前赶去,截停正在漫无目的往前溜达的马儿。
曹旋二人走到马匹身边这才发现,马背上爬着一人,浑身被鲜血浸透,就连压在身下那些马鬃也被染红了很多。此人身上多处中枪,伤口还在不断往出流着鲜血,意识已经模糊,看样子已经危在旦夕,只是手里还死死握着一把枪。
曹旋赶紧跳下马来,上前扶住马背上的赵乡长,怕他摔落下来。曹旋问他遇到什么事了,赵乡长却丝毫没有反应。曹旋只好扶着他的身子,左右摇晃,想要他意识清醒一些。
赵乡长在曹旋的大力摇晃下,这才微弱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曹旋断断续续说道:“老乡,赶紧去乡里报告,黄崖湾有大规模的土匪来袭,匪首正是先前投诚的伪乡长李丁,让乡里做好防卫准备,保卫乡公所,保护百姓,防范土匪杀来,给乡里造成更大的破坏和伤亡。你告诉他们,土匪人手众多,自卫队员只怕对付不了,让他们立刻通知县大队前来增援。”
赵乡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说到最后,已经几乎听不出声音来。
曹旋听到赵乡长说出李丁的名字,深感意外,赶紧继续摇晃着赵乡长说到:“你是谁呀?在哪遇到土匪了?他们有多少人?”
赵乡长虚弱地看了曹旋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他努力挣扎一下,想从马背上坐直身子,却眼前一黑,身子一偏,从马背上滑落下来。曹旋赶紧上前扶住,从马背上把他架到地上,扶着他坐好。
赵乡长定了定神,重又鼓起全身的力气,伴着粗重的喘息声说到:“我是黄崖湾乡的赵乡长,今天上午收到消息前去剿匪,没想到中了他们的埋伏,我带去的人基本都死光了。现在我也快不行了,拜托你们无论如何也要把土匪的消息传出去。我身后有土匪追赶,很快就会追赶过来,你们不要管我,趁他们还没到,赶快离开这里,要是被他们看到,你们很难活着离开。”
曹旋问道:“是李丁带着人在追你吗?他们有多少人?”
赵乡长眼皮下垂,牙关紧咬,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徐淑婉听说前边有土匪,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对曹旋说道:“辅同,有土匪,这可怎么办呀?”
曹旋说道:“淑婉,不用慌。你听他说李丁是土匪,没想到这个奸诈阴险的小人竟然是土匪,怪不得屡次算计我们,对我们痛下杀手,原来是只披着羊皮的狼,这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倒想当面会会他,把此前的恩怨就此和他了了。”
徐淑婉听说曹旋要等土匪过来,更加胆战心惊,赶紧说道:“辅同,你可千万不要冲动,现在只有咱们两人,又不知道后边有多少土匪在追赶,万一他们人多势众,咱们打不过他们可怎么办?”
曹旋看着惊慌失措的徐淑婉,担心把她吓着,便对他说道:“好吧,那就暂且放过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我们把这个人抬到马上,驮回庙里,救他一命。”
曹旋话音刚落,就感觉到靠在自己身边的赵乡长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他的身子便软软的歪向一边,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侧倒下去。曹旋一惊,低头看去,赵乡长已经双目紧闭,脸上皮肉放松,他把手指伸向赵乡长鼻前一探,已经没了呼吸,他心里一惊,知道赵乡长走了。
赵乡长竟然死在了曹旋的面前,他到死也没有想到,就是面前之人的意外遭遇,揭开了李丁的画皮,虽然多人为此付出了生命代价,可是也避免了人民的解放事业遭到更大的破坏。
赵乡长弥留之际,把殷殷重托全部寄望于曹旋,他的英灵在等待着复仇号角的响起。
赵乡长,一个忧国为民的好干部,一个敢直面生死的钢铁战士,对革命工作满腔热忱,对解放劳苦大众矢志不渝,在他的崇高革命理想还没有完全实现之际,就这样死在了敌人的屠刀下。
曹旋眼看着赵乡长在自己的身边死去,也倍感唏嘘,没想到一个堂堂乡长竟然被土匪一路追杀,横尸郊野,不得善终,这李丁也着实猖狂了些。
曹旋把赵乡长的尸体拖到路边,把他身上的棉袄脱下,然后让他平躺在地上,把棉袄给他盖在脸上。他准备回到庙里后,让马平带人来把赵乡长的尸体在附近地里掩埋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曝尸荒野。
就在曹旋刚刚收拾利索,还没来得及站起身来,就听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大路上传了过来。转眼间,马蹄声已至近前,曹旋知道是追踪赵乡长的土匪到了。
曹旋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两匹快马已经来到他的面前,马上二人高举手枪,将枪口对准他和徐淑婉。徐淑婉看着马上杀气腾腾的二人,吓得赶紧跑到曹旋身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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