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镶玉万念俱灰纵身一跃却没掉下去,原来刚才蓝子出说那些不过是转移她的注意力,早有士兵绕到她身边,把人给紧紧抱住。
蓝子出拉起金镶玉,左右开弓给了她俩个耳光。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打,红着眼睛吼起来,“蓝子出你算什么东西敢打我,你这个王八蛋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她扑上去,握着双拳在蓝子出胸口用力捶打,老蓝抿唇看着她,一声都不吭。
打了几下,金镶玉彻底泄气,她伏在蓝子出肩头,一双眼睛流露出悔恨跟柔软,“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为什么?”
蓝子出心头一痛,却不给她半点好脸色,“不让你死是因为你要弥补自己的错误,玉儿,没有人出生就可以高人一等,你也没有任何可以伤害别人的权利,做错了事情就要勇于承认,这才是个好女孩。”
“我不要当好女孩,我生下来就是这么坏。我不会也活不到现在,我才五岁我姨娘就把毒药给我当糖吃,我笑着感谢她,可转身就把她给推倒了池塘里,她和她肚子里野种全死了;八岁那年,又一个姨娘找人来强暴我,我反过来用枪和金钱把那人给收买利用去强暴娘姨,我爹看到他们滚在一起,一人给了一枪。从小到大,我爹弄了一堆女人去家里害我,我不坏不残忍,我又怎么能长大?”
金镶玉的童年遭遇了什么蓝子出都知道,所以他怜她疼她,以为她会慢慢变好,可是没想到她越来越过分越来越离谱,这些年他在赫连曜面前的保证全都成了空话,他对她是彻底失望了。
“你起来,跟我走。”蓝子出拖着她,离开了楼顶,任凭她怎么喊叫都不停下。
“蓝子出,你干什么?放开我!”
蓝子出果然停下,他看着她,目光深邃沉重,“金镶玉,你觉得自己活的很难受对吗?你觉得你得不到爱生活过得很辛苦对吗?你觉得你做坏事很有理由对吗?”
他咄咄逼人,每说一句话眼睛就黑了一分,以至于金镶玉吓得不断后退,最后缩起手脚抱着头哭喊:“别打我别打我。”
“打你还不够格,我蓝子出打的是敌人爆匪。金镶玉,我带你去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苦难,什么叫活不下去!”
不由分说,蓝子出带着金镶玉就出了医院。
他不坐车不骑马,就走到大路上,让她看路边的人。
正是明白,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热闹,蓝子出指着一个瘫坐在墙角卖木质雕刻的老人说:“你看看这老人,三年前我来云州的时候他就在这里摆摊卖货,除了大风大雨,他从不不耽误出摊儿。有时候一天能卖一两个木老虎,有时候几天卖不出去一个,可是他还继续卖着活着。他的家人,都死在一场匪患里,儿子孙子被砍成两段,女儿儿媳被先奸后杀,他的腿也给砍去,你说他悲不悲惨不惨?他这样的人比蝼蚁都不如,他为什么还要活着?”
金镶玉从小到大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觉得自己过得日子最可怕的,却没有去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看看别人都怎么过来的。
蓝子出走到老人跟前,他买了一个武松,一下给了老人块大洋,老人受宠若惊,送给他一个梳发髻穿裙裾的古代美人,“军爷,送你,给你身边的小姑娘。”
蓝子出说了谢谢,带着金镶玉走远一些。
老人今天一下赚了两块大洋,高兴极了,他把摊子收了给旁边茶水铺的伙计帮着保管,然后把木屐套在手上,就这样一步步往前爬。
金镶玉捂住了嘴巴。
“他是,爬着回家?”
“那你以为呢?”
老人非常瘦,皮肤贴在骨头上,露出粗大的青筋,可是他爬的却不慢,像一条虫子一样穿梭在行人的腿之间,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家。
金镶玉咬住了唇,声音有些发颤,“他为什么不去死?”
“是呀,他为什么不去死?因为他还想活下去等着他的小儿子。他的小儿子去当兵已经整整有十年没有音讯,老人等着,就想让儿子回来那天知道家里还有个人在等着他。可是他却不知道,他的儿子早已经战死了。”
金镶玉哭了,泪水肆意的流到了脸上,她颤声问蓝子出,“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就是要告诉你,这世上比你不幸的人有很多,但是他们却都善良,没有去伤害过别人,只是卑微的活着。你是从小没了娘,但是你爹疼爱你跟命一样;你爹是有不少女人想杀你,但是她们最后的下场都很惨。金镶玉,你没失去什么,反而博取了更多的同情和爱护,就拿我来说,除了军队,这些年我的心全都用在你身上。”
金镶玉哭着哀求,“你不要说了,求你。”
“可是我不懂,你明明不喜欢司令,可就是因为他是你得不到的,所以你就想法设法去占有他。如果夫人真没了你要这么做我也不拦你,追求幸福是你的权利,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去害夫人。三年前她为了云州牺牲了自己,三年后她被架在火上想的还是被抓的孩子,就凭着这份胸怀和大气她配司令也配司令夫人这个称号,你拿什么跟她去比?你的阴狠毒辣?你的狡诈多变?那些孩子的命,整个云州的安危,你都根本不考虑!”
被蓝子出骂的狗血淋头,金镶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儿,她还想解释,“我没有,我想救出孩子的,可是我给何欢儿利用了,她骗我。”
“即使你想救出孩子,你也只是想表现给司令看吗?所以你根本不考虑孩子的安危。好了,今天我话说的够多了,言尽于此,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以后不管你是生是死,都跟我蓝子出没有关系!”
蓝子出仰天长叹,一滴清泪从脸颊上滑落。他累了,是真的累了,都快三十岁的人了,那些属于少年的梦想也该放下了,他以后就好好找个人成家立业,也为蓝家留个后。
看着蓝子出渐渐淡出了视线,金镶玉感到了莫大的恐慌,这种恐慌让她窒息不舒服,就像古代的一种酷刑,把湿了的棉纸一张张铺在自己脸上,呼吸一点点被剥夺,心肺一寸寸闭塞,喉咙一点点抽搐……
“蓝子出,我错了!”她弯腰跺脚,用尽最大的力气喊。
可是蓝子出没有回头,他的步履有些蹒跚,却又那么坚决。
金镶玉以为蓝子出永远不会离开她,可是这一刻她才感觉到什么只真的一无所有,什么是绝望。
站在街头,虽然风轻柔暖和,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置身在寒风呼啸的大雪地里,浑身冰冷。
侍卫在她身后站了很久,“夫人,我们回医院吧。”
“我不回去,我要去走走。”
“夫人,您的身体不好,刚小月子……”
金镶玉听不进去任何的话,她沿着云州最繁华的街道一步步走着,她觉得自己跟那个爬行的老人没有什么区别,孤独的像一只狗。
*
雪苼一看齐三宝送来的是鸡汤便皱起眉头,“三宝,司令不喝鸡汤。”
“不喝吗?司令,您什么时候多了这么矫情的毛病?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您不是喝的挺好的吗?”
雪苼看着赫连曜,目射霹雳,好你赫连曜,骗了我多少年了,跟我说不喝鸡汤,原来当年就是为了整我。
赫连曜表情淡然,黑眸也是波澜不惊,“我要是在军营里还挑三拣四你们能听我的吗?我其实是不喝的,为了你们都当毒药喝了。”
这解释,齐三宝是服了,“司令您那个睡柴火吃苦胆,没事儿再加二两马粪,我们都知道您吃苦耐劳。”
这话把雪苼听懵了,卧薪尝胆没毛病,什么叫没事儿加二两马粪?“赫连曜,你好恶心。”
这次轮到赫连曜目射霹雳,他真想把齐三宝那张臭嘴给缝起来,“行了,三宝你回去吧,还有一堆事儿要处理,这里有石头和小马就可以了。”
“对了,司令,报纸上说您为了女人草菅人命血洗云州,你看要不要把报馆给封了?”
赫连曜极度鄙视他,“你封了报馆不就等于自己打脸吗?写一篇反面的文章就行了,反正杀人是真,怎么洗也洗不清。这事儿你不行,让子出去处理,子出呢?”
“金镶玉闹自杀,老蓝去批评教育了,估计这次那孩子也会受些教训。”
说道金镶玉,赫连曜想起来,“她的孩子没了吗?她还没说是谁的?”
“听说是个野种,她给何欢儿算计了,报的是三年前坑她那次的仇。反正金镶玉这次受的打击很大,要死要活的。”
雪苼唏嘘不已,虽然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但是这姑娘也是傻,你惹谁不好偏偏去惹何欢儿,那个女魔头又怎么会有好心眼儿?
正说着,蓝子出进来了,他无精打采的,即便一身军装也撑不起威武的英姿。
赫连曜见他来了就把刚才的报馆的事吩咐了一遍,然后又对他说:“帮我写张合离书。”
蓝子出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所以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他点头称是,“我这就去办。”
“子出”赫连曜叫住他,“要是喜欢她就别犹豫,其实玉儿还不算坏,只是从小她不知道什么是好。”
蓝子出摇摇头,“算了,我跟她耗不起。”
说完,他对齐三宝说:“对了三宝,要是认识什么不错的姑娘给我介绍一个,我想成个家。”
齐三宝都懵了,他一直觉得男人中司令是第一痴情蓝子出是第一傻,这痴情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傻子却开窍转弯儿了。
“好好,你要什么样的,我去给你物色,嫩的吗?”
蓝子出摇头,“不要,还是年龄大一点的好。要成熟懂事,脾气好的,长相过得去就行,最好能生养。”
齐三宝裂开大嘴片子笑,“你这说法儿,要生养得生过才知道,黄花大姑娘谁知道能不能生?”
蓝子出面皮薄,给他说的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雪苼忽然眼睛一眨,“那思瑶怎么样?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是那个在纺织厂救孩子的姑娘,却不知道她是白长卿的逃妻。
赫连曜瞪了她一眼,“别操心这么多,余思瑶的身份敏感不与我的人有牵扯。”
雪苼给他一点也明白了,“当我没说,还是让三宝去给蓝师长物色。”
齐三宝跟蓝子出勾肩搭背的走了,雪苼叹了口气,“可能人要是明白是一瞬间的事,蓝子出这是要转性了。”
赫连曜并不接话,只是看着她。
雪苼给他看的心里发毛,她摸着脸问:“我是不是很丑呀,医生说这脸色需要几天才能变过来。”
赫连曜冷冷的指着鸡汤,“我要吃饭。”
雪苼这才记起要给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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