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就是一副铁石心肠,他淡淡笑着:“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不能对不起长安,碧桃,送玉玉姑娘出去。”
长安实在是于心不忍,“碧桃,去帐房拿一百块大洋,给玉玉姑娘。”
她是好心,可玉玉却当成了侮辱。
“不必了。我玉玉虽然是个青楼女子,却还没有沦落到登门乞讨的份上,莫小姐还是留着钱给自己找后路吧,别等有一天你比玉玉还惨,哭都没地方哭。”
“玉玉!”莫凭澜低声呵斥,他很少当着人发火,更别说对女人。
玉玉红着眼睛看了他最后一眼,掉头就走。
长安咬牙对碧桃说:“送客。”
玉玉前脚刚走长安也要离开。
“长安。”莫凭澜喊住她。
长安回头,眼睛有些发红,“什么事?”
“对不起。”
她不想回答,虽然他对她做的早就超过了玉玉给带来的耻辱,可是这一刻,长安装不下去了,她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哭。
快步往外走,她一刻也不想呆在还残留着玉玉体香的房间里。
“长安!”莫凭澜从床上下来,跌跌撞撞的追她。
到底是顾忌他的伤,长安回头去扶他,却给他乘势抱住。
“脾气可真大。”
长安忽然就恼了,她含着泪水的丹凤眼狠狠盯着他,“我一直这样,想要温柔体贴没脾气,你找那个玉玉去。”
说完,她低头,咬了莫凭澜的手背。
她这一口可是没留半点情面,直接咬出了血,莫凭澜眉头皱了皱,大声喊着:“好疼,我的伤口。”
长安虽然恨他,却不想伤害他,松口把人推开,“我就说别惹我,你干嘛要惹我。”
莫凭澜看着她,眼神清亮,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行了,咬了咬了,你闹够了吗?”
“莫凭澜,我讨厌你。”她跺脚,扭头就跑了。
莫凭澜站了半天,低头看着手背上的口子,忽然低头伸出舌尖舔了舔,然后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很古怪的笑容。
长安发完脾气又后悔了。
她和莫凭澜的关系刚刚得到改善,这一闹估计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
她恼怒的在自己头上拍了俩下,这个破脾气怎么就是控制不住呢?他已经和玉玉说清楚了,自己还在计较些什么?
其实,长安她自己不敢面对内心罢了,她向来计较的就很多,她要莫凭澜,要一心一意的莫凭澜。
从屋里跑出来实在无处可去,她转到后花园去了她和雪苼的秘密山洞。
说是山洞,其实是花园里的假山。
那次她和雪苼在花园里玩忽然下雨了,她们只好躲进假山里。令长安想不到的是这假山里面竟然非常的宽敞,黑乎乎的,可是跟好朋友挤在一起听外面哗啦啦的大雨声,却是一种岌岌可危的安全感。
后来,她经常跟雪苼溜进去玩,莫凭澜因为她们经常被虫子咬到或滚了一身的泥土,所以就把里面驱虫撒药,铺上了柔软的毯子,好好收拾了一番。
长安打开门走了进去,因为去港岛上学后这里就没人来了,一股子霉味迎面扑来,让她窒息。
长安打开门等霉味散尽才走进去,她找了个软塌坐下,双手抱膝,不知不觉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长安哭累了,就靠在墙上睡着了。
莫凭澜一路分花拂柳,找到了她。
蹲下,看着她泪痕还没干的小脸儿,有些无奈的说:“就知道你每次哭都会躲在这里。”
伸手想把她给抱起来,想了想他却放手,解开自己的披风,给她盖在了身上。
回去的时候遇上了碧桃和耿青,他皱眉,“你们干什么?”
碧桃忙说:“少爷,我找不到小姐了,让耿青帮着我找找。”
莫凭澜说:“她自己一个人找地方静一静,你们不要去打扰她,都下去吧。”
看着他走远了,碧桃才小声说:“都已经很好了,那个金粉阁的姑娘一来又闹成了这样。不过这事儿也怪小姐,虽然少爷以前是做的不对,但是已经当面跟那个玉玉断绝关系了,小姐还是……”
“小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已经把姿态放的很低了。”
碧桃在他那张扑克脸上看了一眼,“说的跟你有多了解小姐似的。行了,回去吧,不用找了。”
耿青看了看莫凭澜过来的方向,心里也有了数,跟着碧桃离开。
入夜,月上中天星河灿烂,满院子里飘着花儿的香气。
长安是给冷醒的,她舒展酸痛的四肢,忽然发现自己膝头有一件白色的锦缎披风。
这是莫凭澜的东西,怪不得她睡着的时候似乎闻到了他的味道,原来是他的衣服在这里。
长安抱着衣服忽然不想动了,她把脸深深的埋进去,贪婪的嗅着那气味,感觉到无比的满足。
这就是爱,爱他却不敢接近他,爱他把自己放的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却因为他一个微小的举动就开出了花儿。
长安从来都不是一隐忍的女子,她出身金贵,集千万宠爱在一身,又读了洋学堂,她的脾气个性可以说又烈又张扬。可是独独面对莫凭澜,她从火变成了水,她已经不再是她。
这样的爱很累很累,累的就像要去捞那九天皓月的猴子,可是她就觉得月亮在她身边,不愿意放弃。
她站起来捏了捏酸痛的手臂,慢慢往回走,等到了门口她站了好一会儿,却没有进去。
想了想,她转身回去了自己的闺房,手里还是抱着莫凭澜的衣服,今晚没有他的人就和他的衣服睡吧。
第二天,她去给她爹请安发现莫凭澜已经在了。
见到她,莫凭澜挑眉淡淡的笑,”怎么不多睡会儿,爹知道你爱睡懒觉。
他们昨晚可没睡在一起。
他这样说,无非是想给莫如前一个错觉,觉得她是懒床起的晚些罢了。
长安也没有拆穿他,只是在她爹的身边坐下,淡淡的说:“都不叫我还嫌弃我懒。”
莫如前哈哈大笑,“你懒你有理,从小就这样。”
“爹,我不是,你就向着凭澜哥哥。”
俩个男人都轻笑起来,一家三口仿佛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但是每个人心里都知道这不是真的,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早饭他们在莫如前房间里吃的,算是陪他吃个饭。长安吃饭一向的挑食,酸汤泡饭后只喝汤不吃饭,鸡蛋只吃蛋白不吃蛋黄,而莫凭澜还是一如从前,吃她不吃的蛋黄,吃她剩下的半碗米饭。
莫如前虽然欣慰,却也看不过去,“凭澜你别惯着她,让她自己吃掉,不像话。”
“爹,我一直都这样,谁让以前都不管的,成了习惯后是改不掉的。”
“你总是有理,我就不信有人一辈子愿意吃你的剩饭。”
莫凭澜几口把米饭给吃光了,“爹你放心,有我在这个毛病就惯她一辈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长安,桃花眸子里水光潋滟,似是深情。
长安几乎要溺毙在里面,那一刻他说什么她都以为会是真的。
可是,很多年以后,她一个人守着孤灯吃白饭,忽然想起就笑了,果然是天大的笑话呀。
俩个人从莫如前房间里出来,长安伸手扶着他,“我送你回房。”
莫凭澜借机抓住她的手,“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长安任由他握着,慢慢和他往前走,“昨晚回去的晚了,怕打扰你休息,就没有回房睡。”
“我知道,你不在,我睡不好。”
淡淡的话语仿佛一天的阳光慢慢铺展开,说的那么动听自然,让人几乎觉得是真的。
长安弯起眼睛,“所以就起早了?”
“嗯,陪我去花园走走吧,再不晒晒就要长毛儿了。”
长安眼睛里流光一闪,想起了要生虱子的毛。
好在莫凭澜不知道她心里的龌龊,缓着步子往花园里走。
秋日天高云淡,阳光似乎就在人的头顶上,走了几步莫凭澜虚弱的身体出了一身薄汗,他指着前面的凉亭子说:“进去休息会儿。”
长安把人扶过去,石凳上铺了软垫才让他坐下,然后唤来一直远远跟着的碧桃,去沏茶。
此时正是菊花灿烂的季节,院子里栽了不少菊花,红白黄粉,争奇斗艳,很是好看。
莫凭澜看了长安一眼,“人比花娇。”
这声称赞的话长安却没有什么感觉,她也看了莫凭澜一眼,“你才是,这般病弱的时候,像西子捧心。”
把一个大男人形容成西子,相信莫凭澜一定不爱听,而且这绝对是莫凭澜最忌讳的事。初入明安商行的时候,他长得白净秀丽,比女人还标志三分的模样在一群北方大老爷们儿那里可不吃香,很多人都以为他软弱可欺,明里暗里没少给他亏吃。可当莫凭澜杖毙了一个监守自盗的掌柜后,又一身刀伤把莫如前从海盗手里救出来后就没有人敢小瞧他,更没有跟敢拿他的脸说事儿,谁都知道这位漂亮的少东家心有多狠手有多辣。
但是长安不怕他,时不时的挑逗他一下,他一般不生气,生气也不过吓唬吓唬他。
现在长安这样说,其实也算是想要扯去距离感的一种方式,她想回到从前的那种毫无芥蒂。
可是听了她的话,莫凭澜的眸子变深,气场也变得强硬起来。
长安以为他生气了,对危险的敏感让她警惕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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