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看着她的背影忧心忡仲。
长安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俨然看到了何欢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没有太多的惊讶,可生气还是难免的,特别是何欢儿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假,反正就当没看到她。
为了配合自己的工作身份,她竟然抛弃了那身仙女式的白裙子,穿了一件朴素的蓝色阴丹士林旗袍,外面也学着那些女大学生配了一件白色毛线衣,又黑又长的头发紧紧盘起来,额前飘着几缕稀疏的前刘海,趁着她甜美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女学生的的青涩不谙世事。
但是长安知道这只是她伪装的表象,何欢儿这个女人她到现在都看不透。比如上次苏余的事,最后莫凭澜论定是姜老板干的,但长安更倾向于何欢儿是幕后主谋,为这个她没少跟莫凭澜吵架,可是静下来想想也觉得自己的推论不可思议。何欢儿远在云州,而且她一个沦落在烟花之地的女人自己的命运都像一颗蒲草一样由风不由己,又怎么有能力控制堂堂的苏余恶霸?
这么想着,她就一直盯着何欢儿看,倒是让她抬起头来。
见是长安,她忙站起来,“对不起,我坐你的地方了,我的椅子坏了,他们还没有找来。”
长安倒是也没有多说,眼睛淡淡的瞟过去看她在做的,竟然是她最不屑于看的平日里工作人员的日常支出流水账。
这些以前都是小江在做,大家要出去送文件或者请客户吃饭送礼等都从他这里拿钱,然后票据让莫凭澜签过字后再送回来顶帐,月底由小江统一去财务那里报销。长安来了后莫凭澜有意让她做,可是她却嫌弃太琐碎不干,没想到何欢儿才来了一两天就干的井井有条。
冷静下来,长安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有人家的好,比如安静、听话、又会哄男人,哪里像自己,虽然不至于跟雪苼那样孤冷,那牛脾气也够人受的。
被她一直盯着何欢儿哪里还干的下去,她站起来,“要不你做,我去给澜哥泡杯茶,他这个人忙起来连水都顾不上喝。”
说着,也不等长安回答就施施然走了出去,长安都看到她不敲门走了进去,然后好久都没出来。
微微低下头,抹去眼角的酸涩眼泪,她深吸了一口气,莫长安,既然你想攻击敌人,就万万不能软弱。
过了一会儿,小江进来了,送来一把椅子,长安也没有回到原来自己的位置,而是在这把新椅子上坐下。
她问小江:“我上次翻译的那份资料没问题吗?”
小江点头,“挺好的。”
“不是说还有一份吗?拿过来吧。”
小江面露难色,“那个,已经做完了。”
“做完?谁做的?”
长安惊讶了,自从上次的通译被竞争方收买导致莫凭澜跟洋人的生意直接黄了,他就不再信任这些人,难道这次找到信任的了?
小江结结巴巴的说:“是,何欢儿小姐。”
“哦。”
长安长长的应了一声,她早该想到的,南方书寓里的姑娘不但要学习琴棋书画,甚至还要请来洋人教授钢琴跳舞和简单的洋文,为的是能在酒会这样高级的场所显露风头,估计何欢儿一定不是学了一点点,这连合同都能翻译了,自己在这里唯一的一点用处都没了。
长安觉得很难堪,她能感觉到小江看自己的眼睛里充满了同情,这更让她觉得难堪。
“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小江临走时候给她放在桌上一个橘子,“很甜的。”
“谢谢。”
长安把橘子拿在手里,还带着小江的体温。
剥开橘子皮,顿时一股清爽的香气溢满房间,她撕去白色筋络,拈了一瓣放在嘴里,酸酸甜甜的汁水溢满口腔,可咽下去却只觉得苦涩。
她知道,她吃的不是橘子而是委屈。
这时,何欢儿回来了,她对长安说:“澜哥让你过去一下。”
长安并没有回应,等她把一个小桔子全吃完才站起来走出去,全程漠视何欢儿。
在她离开后何欢儿轻轻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子上,抚着旗袍慢慢坐下,她垂着脚毛弯着嘴角对着桌面自言自语,“吃吧,现在多吃点,以后就没机会吃了。”
长安推来莫凭澜的门,脸色漠然呆板,“你找我有事?”
“你不是还要多请几天假吗?”莫凭澜盯着长安,发现她脸色很苍白。
“不了,雪苼在医院里照顾陈逸枫。再说了,我要是再休息下去这里还会有我的地方吗?”
“长安”莫凭澜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长安退后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他把手压在她肩膀上,“对我这么戒备?”
“有事快说。”长安拧着秀丽的眉头,脸上的厌恶掩饰不住。
莫凭澜心里就像给堵上了一块沾水的棉花,闷的胸口疼,一股子焦躁从心底升起来然他控制不住的想发火儿。
这么想着,大手也用了力,“我是你丈夫,你戒备什么?”
听到他的话长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他竟然还知道是自己的丈夫,有比这个更好笑更讽刺的吗?
但显然的,她对面那个男人没有自知自明。
他的手握的愈加的紧,长安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发出的咯咯声。
很疼,但是她一声没吭,紧紧咬着牙跟他对峙着。
“我戒备什么?你自己心里知道!莫凭澜,但凡是个男人你就不该这么对待你的妻子。”
莫凭澜心头火起,早就没了他的斯文,“别拿你洋学堂里学到的狗屁道理来跟我讲!莫长安,我告诉你,我对你已经很好了。换成别人家,几房姨太太都抬进门了,我这里就欢儿一个还要看着你的脸色,你说你还要什么?”
他的话就像一个大耳朵扁扁的糊到了长安的脸上。这才是他的真心话吧,莫凭澜,你终于撕掉你虚伪的面具,露出本来的模样了吗?
话说出口莫凭澜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可覆水难收,火头上他又不能再低声下气的去哄长安,只能红着眼睛看她,看她是怎么在这句话了爆发。
可是,他熟悉的那个小火碳一样的长安竟然没发火。
她只是凄然一笑,一双美丽的眼角上挑出没有温度的漠然,“原来是这样,那莫老板,你打算什么时候抬何欢儿进门儿?”
“我……”
莫凭澜本来说的都是气话,他叫她进来就是想要跟她解释,然后想让她以后都在自己办公室里办公,可是现在全乱了。
只听到长安继续说:“等她什么时候进门,我走。”
莫凭澜一愣,“你什么意思?”
“这几天我想了很久,你不喜欢我,我把你强绑住是我的不对。现在何欢儿找回来了,你不忍心她当妾就要做平妻,其实平妻也是委屈她了,她在你心里才是正牌夫人呀。所以我决定退出,莫凭澜,我们合离吧。”
听了她的话,莫凭澜眸子收缩,本来松开的那只手又捏紧了。
“合离?你休想!”
“那你休了我,反正我厌烦了这样的生活,我过不去了。”
“过不下去也要过。莫长安,这婚姻大事岂是你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的吗?既然你敢给我下药,就得给我负责到底!莫长安,不是你说你爱我,可以为了我连生命都不要吗?现在怎么了,多了一个欢儿就受不了,嗯?”
长安听的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你偷看我写给雪苼的信。”
他把人抱住就压在办公桌上,“你是我的,你的信我想看便看,有什么不对吗?”
“莫凭澜,你太过分了。”
她哭了,刚才还那么刚强,可最后还是抵不过他的凌虐,她在他身下哭的委屈,像只小兔子。
莫凭澜的心也软了。
他给她擦着眼泪,“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吗?你别闹了,不喜欢在商行里可以回家。”
长安心痛如绞,凭什么自己回家,而不是何欢儿?
想到这里,她大声说:“我不会回家,我也不会再呆在那间小办公室,莫凭澜,我也姓莫,这明安商号是我家的产业,这些天我对业务熟悉的也差不多了,我要做经理,跟你一样拥有商号的管理权。”
听了她的话莫凭澜皱起眉头,“原来闹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目的。长安,你想插手商号说便是了,何苦跟我闹这么一场。”
他这番话长安听的云里雾里,“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心里懂就好。行,我立刻要人去收拾,至于你现在,要不要我把我的屋子让给你?”
他的话里有话阴阳怪气,长安再傻也听出了问题。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便点头道:“好啊,你有这么高的觉悟我们以后就好办事了。”
莫凭澜抿抿薄唇,终是一句话再没有说,甩上门就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长安从玻璃窗里看到他带着何欢儿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干些什么勾当。
她一个人在屋里百无聊赖,索性坐在莫凭澜的椅子上,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双腿舒服的搭在办公桌上。
闭着眼睛小憩了片刻,她又忍不住睁开东看西看,忽然发现在一打文件下面压着个奇怪的东西。
“这是什么?”长安抽出来打开,等看清里面的东西,她顿时目瞪口呆灵魂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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