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凭澜今天不在家,听说是有应酬。
长安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到碧桃,她以为这事儿是黄了,这莫府戒备森严,一般人哪里能进来。
正当她失望想要睡觉的时候,忽然门响了一下,接着从外面进来一个婆子。
她以为是莫凭澜让人来传话的,不过这也太没规矩了,传话可以告诉春桃,怎么可以直接进入内室?
她呵斥道:“你是谁,出去!”
那婆子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小姐,我是杨四的人。”
此时,莫凭澜身在醉生楼里。
烛光摇曳,对影成双,精致小炕几上摆着几样小菜一壶酒,海棠花小酒盅里倒满了醇香的竹叶青。
对饮的……却是俩个大男人。
莫凭澜修长的手指提壶,眸子却看着对面的男人,对方即便是在灯光不甚明朗的室内他也戴着帽子,帽檐的阴影模糊了他的五官,只看到一管笔挺的鼻子和薄薄的唇。
他心里不仅慨叹,这个手握重兵的男人果然不一样,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气度,那冷然压迫的气势,简直就像一把上古神兵,一出鞘恐怕就要见血。
他提壶给男人把酒杯倒满,很是诚恳道:“赫连少帅,容莫某在提醒您一次,那督军府戒备森严,您一定要多带些人马。”
对面的赫连曜薄唇微勾,显得邪魅又狂妄,“暗杀而已,你还让我带多少人,我自己足以。”
“你一人?”莫凭澜大惊,这也太疯狂了。
赫连曜捏着酒杯跟他碰了碰,“莫老板,你只要给我提供精确的地形图和士兵换岗时间就可以了,剩下的你不要管。”
莫凭澜知道他的威名,但是他单枪匹马去刺杀云州督军,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显然,赫连曜也不想多给他什么信息,他手放在脑后懒懒靠在椅子上,“夜深了,莫老板是回家还是在这里歇下?”
莫凭澜站起身来,“那少帅您休息,我回家。”
赫连曜长腿斜斜的交叠在一起,似有些取笑,“听闻莫老板有两个娇妻,其中一个还是江南有名的艺伎,福气不浅呀。”
莫凭澜缩在袖子里的手重重握了一下,这个赫连曜不对付,自己跟他合作要步步小心。
他拱拱手,“哪里比得上少帅,这楼里美女如云,您也悠着点儿。”
赫连曜森冷的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全放在了这个妖孽的男人身上。
他这番绵里藏针的话可是好多年都没有人敢跟自己说了。
他笑笑,再也没有任何话。
莫凭澜转身走了出去,心下的担忧却也没放下。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看看主屋那边漆黑一片,他知道长安是睡下了。
现下才正月底,到了夜晚依旧寒冷,他先在暖阁里呆了一会儿把身上焐热,才进了卧室。
素色帐子低垂着,一想到里面躺着他喜欢的女人,莫凭澜的心头就暖起来。
他上前,伸手就要掀开帐子。
忽然,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迅速收手打开了灯。
再往里看时他差点魂飞魄散,床上的长安面色苍白毫无声息,她的身下汪着一滩血。
好容易找回理智,他立刻上前抱住了长安。
鼻息心跳都还在,有问题的恐怕是肚子里的孩子。
他飞快的把人给抱起来,大声喊着:“来人来人。”
春桃跑进来,看到长安满身血的样子吓坏了,“少爷,这……”
现在不是责备谁的时候,莫凭澜飞快吩咐,“让人备车,送夫人去医院。”
贪欢楼上亮了灯,何欢儿问:“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丫头樱桃有些幸灾乐祸,“听说长安夫人血崩了,估计孩子是保不住了,现在少爷送她去医院。”
何欢儿心头一阵畅快,表面却不露一分,“怎么会这样,走,出去看看。”
他们出来莫凭澜已经上车,何欢儿拉住了车门,“澜哥,我跟你一起吧?”
莫凭澜拒绝了,“你呆在家里看家。”
何欢儿倒是不强求,看着他们走了才回到自己屋里。
医院里,长安被推进了抢救室。
莫凭澜焦急的等在外面,他不停的走来走去,要不是陈桥扶着,他都是摔倒好几次。
陈桥宽慰他,“少爷,您坐下吧,西医很厉害的,夫人她会没事儿。”
莫凭澜看了他一眼,却不相信他的话。流了那么多的血,没有事才怪。
他今天真是后悔死要,要是不跟赫连曜耍花枪早点回家,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门打开,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走了出来。
她用白大褂包着一件东西,交给了莫凭澜。
“这是里面的患者让我交给您的。”
莫凭澜不敢伸手去接,“这是什么?”
那护士叹息了一声,“孩子没了,你们都还年轻,后面会有很多孩子的。”
说完,她扯去了白大褂。
她手里的玻璃瓶子里是红红的一团血肉。
莫凭澜哪里敢去接,他眸子定定的看着,也漫染上了红色。
推开那女人,他冲进了病房。
医生护士见他进来都吓了一跳,不过手术已经完成,现在长安身上盖着白色被单正要送入病房。
莫凭澜推开人扑上去,想要开口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紧紧抓住了莫长安的被单。
长安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微微张开了眼睛。
“孩子……”莫凭澜刚开了个头却说不下去,这几天看样子长安是接受了孩子,要是知道孩子没了一定也很难受。
长安果然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过了一会儿才说:“莫凭澜,一报还一报,你害死我爹,我弄没了你儿子,我们两清了。”
“你说什么?”莫凭澜眸子紧锁,似乎不相信的俯身看着长安。
长安却闭紧眼睛不再说一句话,不知是睡着还是晕过去更或者是单纯的不想跟他说话。
护士们把人给送到了病房里,莫凭澜却没有跟进去。
他实在太生气了,转身坐车回家,陈桥在后头跟着,手里还拿着那瓶血肉。
护士给了他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好拿着。
车子到了家门口,莫凭澜却不进去,他在车上抱着头做了好久。
司机和陈桥都不敢打扰他,这些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莫凭澜情绪这么崩溃。
后来,他打开车门走下车,从陈桥手里接过了那瓶血肉。
他走路很忙,脊背佝偻脚步蹒跚,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走到了后花园。
在一棵梅树下蹲下,他用手指一点点挖开了冻土。
这还没到二月,冻了一冬的土哪怕是用铁锹也很难挖开,可莫凭澜就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会儿就磨得鲜血淋漓。
陈桥站在后面不敢劝,只好蹲下跟着用手挖,他知道莫凭澜这是在自虐。
一直挖到天光打量,才挖了个浅浅的坑。
莫凭澜的手已经不行了,血浆和泥沙都冻在了手指上,不停的颤抖。
陈桥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抓住莫凭澜的手腕,“少爷,咱够了,都一宿了,孩子没了是他没福分,您别折磨自己了。”
莫凭澜点点头,他站起来,那一刻天旋地转,他身体向后倒去。
陈桥赶紧用肩膀顶住了他,“少爷,您别自苦了。您跟小姐……是过不到一处去的。”
莫凭澜还是一言不发,他看着渐渐明亮的天空,在心里琢磨,这天黑了总会亮,不管多黑都会亮,长安那么爱他一定会跟他好好的,以后生很多孩子。
陈桥也没喊别人,自己去拿了铁锹把坑挖大了,然后把瓶子放进去埋了,还念念叨叨说了些胡话。
莫凭澜给人送到了贪欢楼,总得有个人照顾他。
何欢儿看到他的手吓坏了,不过她不是个多事的,倒是什么都没问,先给莫凭澜包扎伤口,又让人去熬了姜汤给灌下去。
陈桥觉得何欢儿这点真比长安好,长安那个大小姐只会让别人伺候她,哪里能伺候的了少爷。
这么想着,才想起莫长安还在医院里躺着。虽然拿不住少爷是个什么主意,总不能把人丢在那里不管,他让人熬了点鸡汤,让人给送了去。
手上的伤他也没当回事,他不是少爷,没有那么细皮嫩肉的娇贵。
过了一会儿,他派去医院的人回来说长安不见了。
陈桥头发都麻了,不见了怎么会不见呢,他要怎么跟少爷去交代?
这事儿不敢瞒着,他去贪欢楼找莫凭澜。
何欢儿把他给挡下了,“你干什么,澜哥刚睡着。”
陈桥也是急了,“欢夫人,长安夫人她不见了,我得赶紧跟少爷说。”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你们去找呀,跟澜哥说了难道让他自己去找不成?这样,你先去找人,我在这里守着,等澜哥醒了就告诉他,你看他熬成什么样了,你们不心疼我心疼。”
陈桥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只好领命去了,这里何欢儿等莫凭澜睡足了一个小时才叫他,把事儿给说了。
莫凭澜什么也没说,起来就穿鞋子要出去。
何欢儿一把拉住了他,“澜哥,你也别急,我已经让陈桥去找了,她一个女人能去哪里,左右是跟尹雪苼走了。”
莫凭澜十指都包着纱布,穿起衣服极不方便,但他还是推开要给他扣扣子的何欢儿,匆匆走了出去。不用莫凭澜说,陈桥第一个去找的就是尹雪苼。
陈桥没敢声张,悄悄的让人禀报了,见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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