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可圈可点的,他年纪比司马懿还大,又在兖州、扬州的势力声望不错,若不是被属下出卖,即使弄不赢司马懿,最起码也能造成极大的损失。
故此,他派陈超前往游说,也是为了推行助其谋反成功,现在的历史都已提前发生了几年,按正史的记载,司马懿平定王凌谋反后两个月就病死了,未来会发生怎样的变动,真的很难说。
毕竟,按照蝴蝶效应的说法,自己这一只小小的蝴蝶崛起于辽东,可不止是扇动了几下翅膀,而是以大鹏展翅的姿态,准备挑起三国群争、魏国内乱的局面。
他抬头望向天边,暗自想到:“司马懿这个时候,应该是满脑子都想着如何蚕食魏国了吧?有我在一日,这天下就不会让你司马家那么轻易地夺了过去。”
或许穷尽毕生之力,自己也很难把三国给统一了,可起码也得为后人开辟出生存空间,让得公孙霸等人有了立锥之地,不至于像刘禅、孙皓成了晋朝的座上宾。
不知不觉间,他也不再是为了自我求生,以及满足自我之欲望而奋斗,而是燕国数十万百姓的安危,跟妻儿的幸福。
便在这时,偌大的寝宫中冷风阵阵,桌上的烛火阴晴不定,公孙修抬起头来,常仲自殿外亦步亦趋的走来,低声道:“王上,王妃求见。”
公孙修手中所执的毛笔一顿,啪嗒一声掉在桌上,苦笑道:“让她进来吧。”
他当然明白王朱要跟他说什么。
常仲点了点头,猫着腰退出宫门。
很快的,王朱便快步走了进来,眼眶微红,想来是哭过了一阵子。
公孙修不禁有些心软,苦笑道:“你都知道了?”
王朱沉默地点了点头,坐在了他的对面,眼眶中尚且泪水盈盈,小声道:“王上为了瞒住臣妾,不惜让小鱼干也诈病骗臣妾,使臣妾不知您即将对扶余国用兵。”
公孙修苦笑不已,出兵扶余国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他为了不让王朱在出兵的前夕来烦自己,跟大儿子公孙霸偷偷达成协议,这几日装肚子疼啊、头晕之类的,又交代御医开给王朱的药尽量弄些清热解毒的就行。
公孙霸是个爱玩的心思,一听到父王这么交代,当成了嬉戏般装病。起初王朱还真没有察觉,反而关心的照料了儿子几日。
可很快就露馅了,他从来没生过病,又不知医理,说哪里不舒服都自相矛盾,王朱反应过来,追问儿子为什么装病,很快就和盘托出是父王指使的。
王朱当即就猜到七八成,想到王上终究是要对扶余国下手,不禁泪流满面。
公孙修面对政敌、仇敌、死敌可以毫不留情地举起屠刀,甚至是不同立场下的盟友,也能不择手段的算计,唯独对自己的亲人爱人下不了狠心。
给她这么一哭,心口便如同被重重一锤,就算心如坚石此刻也化作了绕指柔肠,公孙修无奈地道:“我不是有意瞒你的,燕国与魏国交战在即,一旦挥师南下,后方空虚,若是你的兄长麻余王怀有异志,趁机出师伐我燕国,则首尾不能兼顾,必然大败。”
王朱两行清泪挂在脸上,苦笑道:“臣妾——臣妾劝王兄不要做傻事,让他立誓保证——”
“朱儿,别这样了。”
公孙修浩然长叹道:“司马懿以洛水为誓不杀曹爽,天下人都瞧在眼里,结果呢?结果是沦落到三族被灭。国家兴亡,亿万生灵,岂可托于一段小小的誓言?你可得记住了,燕国未来是留给霸儿他们的,如若国难当头,后果不堪设想。”
王朱如何不懂得这样的道理?可想到一边是自己的丈夫跟儿子,另一边是自己的王兄,心中便难过不已,两国交战也没有对错之分,只有立场的不同。
她哭着扑到公孙修的怀里,小声地抽泣。
公孙修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用手轻抚她的后背。
过了好半响,王朱在他怀里抬起头来,公孙修低头瞧着他,用袖口给她擦了擦眼泪跟鼻涕,又捏了捏她的鼻尖,叹息一声:“这件事对你来说最为痛苦,我让霸儿装病,就是不忍心看见你哭。”
王朱幽幽道:“臣妾也明白王上的难处。你的心中永远不拘束于辽东或者高句丽,更不止于扶余国,你的心一直向往着整个九州,对么?”
公孙修不明白这个问题该如何答,只道:“与我的向往无关,这世间行走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取法于中,仅得其下,如果不能把扶余国先行解决了,燕国将处于危险的境地。”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王朱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能意气用事,毕竟这是关系着数十万百姓的安危,只问道:“王上会杀臣妾的王兄么?”
“不会的,只要他不顽抗到底。”
公孙修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他若愿意罢手,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不过扶余国要就此不复存在,自请内附的并入大燕,我可以让你的族人平安无事,麻余自此不再称王,到襄平来当一个闲散侯爷,保其衣食无忧。”
王朱心想兄长心高气傲,怎会接受这样的条件呢?不免悲从中来,呜咽道:“王上,臣妾能否跟你一起去?”
公孙修不免吃了一惊:“你跟我去?路上艰难险阻,若是爆发冲突,两国交战,难免有失势之际,我尚且自顾不暇,又如何能保护得了你?”
王朱道:“就当臣妾最后看一眼母国,可以么?”
公孙修将信将疑道:“你不会是跟着过去,准备阻拦我吧?”
即便沉湎于悲伤中,王朱还是忍不住被他这怀疑的眼神逗得忍俊不禁,随即又瞪了他一眼,气道:“我若阻拦你,几时成功过?阻拦了有用么?”
公孙修老老实实道:“没成功过,阻拦了也没用,这是国本。”
王朱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没好气道:“那不就得了?我跟你一起去,说不定真的是见我兄长最后一面了。”
说到后面,隐隐又有了哭声。
公孙修想到这里,不一起去也不行了,点头道:“那好吧,此行上千里,当年从百马城一路回来燕国的经历,你也是记得的。娇生惯养多年,可不许叫苦。”顿了一顿,又补充一句:“决不能离开我身边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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