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盆之中,堆叠着十几块焦黑色的木炭,皆被烧得充斥着滚烫的鲜红,好似里头包裹着流溢的岩浆。
苏苏紧握着半夏的手,眼瞧着那一墨点大小的烙铁伸进炭山里,埋了进去。
那一脉鲜红仿佛血液回流血管一般涌上铁烙,也渐渐攀蔓上铁柄。
那得多疼啊。
苏苏无法想象。
一块滚红的炭突然爆了一声火花,她被吓到,手中一页糙纸脱落,飘坠了下去。
“啊——”那是方才胡鹤递交给她的药方呀。
她刚伸手准备在它坠进炭盆之前,亡羊补牢地挽救一下,不料胳膊却被人抓住,狠狠往回一拽:“不要碰!”
是胡鹤。
“我再给苏苏姑娘写一份便是了。”胡鹤拧着眉头,看着那苏苏差点挨到的炭盆迅速将药方吞噬,没有招摇的焰火,只有静态凝固的殷红,可那页药方已经灰飞烟灭——甚至连一点灰烬也没有扬起。
苏苏后知后觉地害怕。
她眼睛里却渐渐蓄起泪水——她如今晓得,那会有多疼了。
胡鹤借着写药方的事匆匆告辞,也巧妙地避开了此后即将发生的尴尬——
不似拔箭,只要在伤口处剪开小小的豁口即可。要用通红的铁烙将渐有溃烂腐化之势的伤口焦烫掉,这周遭的衣物皆须清理开来,不然沾上一点火星就麻烦了。
莫说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即便是寻常农家女儿,也不肯让除却夫婿外的男子瞧见自己的身子吧。
眼见烙铁的柄,一线殷红已经攀援至高位,许长歌抬头对苏苏道:“烦请苏苏姑娘帮忙为公主更衣。”
苏苏连声应下,对半夏使了一个眼色,二人遂坐到永清身旁为她解释衣衫。
她刚掰开永清腰间的一枚青玉带钩,啪地一声清响,让她瞬间一个激灵。
她她她,她们这是在干什么呀。
即便是知道是救命必须,即便知道许长歌也是正人君子,又有三双眼睛盯者,他也不会做逾矩之事,苏苏依然感到难以忍受的窘迫与尴尬。她竟然要在一个青年男子面前,亲手为永清解开衣衫,袒露除了她以外,几乎没有人曾经看到过的肌肤。
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有些慢,好在半夏手脚麻利,心如止水,不曾似苏苏这般想那么多,很快就将永清上身的襦衫解开了来,垂散身侧的茜色织锦愈称得包裹其中的白皙肌肤莹白如玉,曲线温柔起伏。
苏苏回头看了一眼许长歌。
那好看的侧颜沉默地垂着睫,静静地盯者炭盆中的烙铁。
即便她的永清公主心悦许长歌,即便许长歌也倾慕永清公主久矣……
那也不行!
莫说是发乎情止乎礼了,他们即便是天赐良缘,也还未成亲呢。
要是让蘧皇后晓得今日发生的事,她自己也没脸了。
但连李功这样保守的长者也点头了,想来首当其冲的也不是苏苏。
苏苏深吸一口气,礼义的羞耻让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将永清完全解开的襦衫往上遮了遮,尽量不影响到伤口的位置,也不叫许长歌有半点用目光亵渎的机会。
苏苏只觉得额头一阵虚汗,她带着半夏站起来,立到床榻的另一侧,唤道:“许侍中,可以了……”
许长歌似也有一些心神不定,他仍凝视着殷红火炭须臾,才握住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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