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滂沱的秋雨又急又冷,整个晟都都仿佛陷入了天地同悲的压抑气氛中。
云世子死了,那个云家光风霁月的少年郎,死在了她十九岁的时候,就算云瑾有再多的不是,就算她女扮男装,搅乱朝堂,但毕竟曾是晟朝风采无双的人物。
她这一生虽短暂,但在晟朝留下的无疑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人一想起那个清润无双的人,就忍不住痛惜。
有人说内阁大学士的女儿方蝶梦终日以泪洗面,有人说琅琊王氏的嫡长子辞官去了道观,为云世子祈往生。
但所有人更知道,云瑾的死,让晟朝的天变了。
有人察觉到军中异动,傅佑霆手底下的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民间更是出现了不少异兆和童谣,似乎意有所指。
本该被查封的云侯府此时经幡飘扬,长街缟素,凄冷的白灯笼微微晃动,下一刻便飞溅上一道鲜艳的血液。
“摄政王,你这是干什么,你是想反了不成!”
云侯府门口,傅佑霆如游魂一般双眼如死水,皲裂的嘴唇和布满血丝的双眼,让人远远看上一眼就心悸。
此时的他是真正的煞神,可就是这样一个心如死灰的煞神,这三天来站在云侯府门口挡住了所有想来打扰云瑾的人。
此时他手执长剑,抬手便斩了来打扰云瑾灵堂的传旨太监。
傅长策从马车上走下来,周围的禁军小心翼翼盯着那个门口一脸冰寒的男人,生怕他突然暴起伤人。
“无妨,你们下去吧,朕一个人进去就行。”
皇帝拾阶而上,目光却始终落在侧站的傅佑霆身上,他赫然是一身亡妻后的麻衣齐衰,以云瑾的丈夫自居。
云瑾死得并不光彩,云家更是被诛为叛逆,在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还能完全不顾别人的眼光,还把云瑾当成了他的妻子。
他们并未公开过关系,但此时傅佑霆的所作所为,在向所有人昭告云瑾的身份,那是他的妻。
所以此时他拦着傅长策,看起来是那样的理直气壮。
“让我进去看看她。”
傅长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悲痛,云瑾的突然薨逝连他也没想到,他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那个神采飞扬的云世子就这样冷冰冰的躺进了棺材里。
但偏偏,那杯夺去她生命的毒酒还是自己赐下的。
傅佑霆说三天后来取他的命,而此时他自己就先送上门来了。
“她不想见你。”
结果,傅长策得到的却是这样冰冷的回答,傅佑霆收了剑,让人把门口的血迹收拾干净,似乎不想打扰到亡妻的安宁。
看着这一幕,傅长策也沉痛的撇过脸去,“她不想见朕,但云侯,她应该还是想见的。”
傅长策说着,下一刻马车中还走出来一人,微胖的身材看起来都颓然了许多,一夜花白的头发让人忍不住同情。
是云渊,云瑾的父亲。
傅长策赦免了他的罪,允许他从有姜回来治丧。
此时云渊佝偻着身子,来到傅佑霆面前,还没开口说话眼里就先流下两行混浊的眼泪来。
阿瑾也是他的全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又有谁能体会。
他抽噎了许久,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摄政王,老夫能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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