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就平静了下来。据狱卒说,他甚至彬彬有礼要了条热毛巾敷脸,讲究得不像身陷囹圄,反倒像是贵人出门踏青。
陆九万扶额,隐隐有种感觉,这位嫌犯怕是不好撬开嘴。
事实也是如此,陶盛凌坐在破旧的木椅上,闲适自在,愣是坐出了官帽椅的感觉。他温声问道:“陆千户,不知可查出陶某犯了何罪?”
陆九万翻了翻案卷,决定从已确定的事实上打开缝隙:“陶盛凌,金鱼池那边的别院,你什么时候建的?”
“太久了,记不清了。”陶盛凌温和笑道,“金鱼池风景不错,在那边买地建园子的不在少数。”
“是啊,可人家建园子是真建园子,你建园子却是为非作歹。”陆九万目光犀利,语气有点冷,“你别院的仆役,我们全给带回来了,一个个都被割了舌头,不知陶伯爷作何解释?”
陶盛凌愣怔了下,俄而大惊失色:“怎会如此?陶某是买了仆役,可近两年很少去别院,对那里的情况也不太了解……”
“陶伯爷,这些仆役没舌头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全部。你说你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把人当傻子啊!”陆九万打断他,寒声质问,“那是你的别院,主人到来,别院就没人端茶送水,没人行礼问好么?”
陶盛凌依然从从容容,甚至神情里透出点世家子弟的优越:“陆千户,似我们这等人家,规矩森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纵然是下人端茶,亦不会发出声音。至于行礼问好,陶某不太喜欢这种虚情假意的做法,便给免了。”
“所以,两年,你都没意识到别院里养了群哑巴?”陆九万生生给气乐了,“怎么着,下一步您是随便找个人背锅啊,还是推给人牙子?这割舌头,总得有人下命令吧?”
陶盛凌悲天悯人地叹息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自责:“是陶某不查,以致酿成此等悲剧。陶某日后定会用心管教下人,必不会再任他们生出祸端。”
陆九万在心里给他换成大白话,这次本伯爷不小心漏了陷,下次一定小心,换个办坏事更可靠的心腹。
果然,指望罪犯幡然悔悟,还不如指望老赵会写诗。
陆九万皮笑肉不笑地提醒他:“陶伯爷,您不觉得贵别院仆役死的有点多吗?管事买仆役的时候,没禀告您?”
“啊这,下人衣食住不如主家精细,寿命短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吧?”陶盛凌仿佛才意识到不对,连忙态度诚恳地认错,“确实是陶某沉迷丹青,疏于管家,让奸人有机可乘。”俄而,他惆怅叹息,“陶某不通俗务,家中亦无女主人,是以难免混乱了些,是陶某不是。”
陆九万又生出了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感觉。陶盛凌这个人,跟冯仙平有点相似,甚至比他段位更高,真就滴水不漏,你说什么,他都有话等着你。
陆千户勉强压下心头暴躁,拿起小楼搜出的经书,质问:“那么请陶伯爷回答本官,长兴教的经书,怎么会出现在您的别院中?”
“长兴教?”陶盛凌先是大惊失色,继而露出自责无奈的神情,“那处别院,陶某去得少,竟不知他们如此大胆!陆千户,是陶某不对,此事过后,陶某一定找个好管家的!”
总结下来,此人的说辞翻来覆去就是“我有罪”“我不懂”“我好无辜”,哦,还得加一条“谁让你们把我白月光替身老婆给弄走了”。
陆九万心头火起,差点把经书砸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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