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慈听他说到这事,也顾不得抽噎了,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问道:“可七月十五你要赶到岳州,时间来得及吗?”
顾朝辞肃然道:“如今还有二十天时间,虽然紧点,但我必须现在将事给办了!
若再过些时日,这少林之行,又得徒增烦恼!”
穆念慈脑中灵光一闪,很是急切道:“我知道啦,你现在上少林,只代表你自己。以后就是丐帮帮主,若再上少林,那就是代表丐帮与少林两大派,说不得就得引起武林浩劫了!”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念儿果然聪明!
我与少林之间的梁子,都是个人原因所致,其中对错,本就难言。
要论实质,我有错,他们也有错,可大家都是学武之人,那归根结底,是非对错,就在拳头上了!
但若将整个丐帮拉进来,就非我所取了!”
穆念慈听了,俏脸一红,糯声糯气道:“也还有我,我知道你上少林,是要为我出了那口恶气……”
顾朝辞哈哈一笑,双手抚住她的肩膀,素容正色道:“念儿,我虽有为你出气之心,但本质上跟你关系不大,曾经一个少林秃驴,用棍中夹镖的阴毒手段对付我,我就说过,要亲上少林讨回来!
我若说话不算,徒惹人耻笑!
还有易筋经之事,流传江湖,虽说始作俑者是不是他们,我不能确定,但少林心知肚明,半个月过去了,但也未亲自出面,辟过一次谣。
嘿嘿,那么我只得亲自来了!”
穆念慈知他心中自有想法,也只好点了点头,不再相询。
……
顾朝辞与穆念慈也换了打扮,均是一身劲装打扮,头戴斗笠,这样既能遮阳也能遮面。骑着两匹健马,出了潼关,便沿着关洛大道,朝着少林寺扬鞭急驰。
前番从徐州路过河南之时,顾朝辞就有上少林的想法。毕竟他自己说过的话,一刻也不曾忘却过,只是觉得神功大成后,底气方能十足罢了。
两人晓行夜宿,两日后便到了洛阳附近,离少林寺已不在远。
这时正值正午时分,天气炎热,顾朝辞内功深厚,纵然神完气足,可穆念慈与两匹马,均有疲乏之感。他也不得不歇息下来,与穆念慈并骑而行,走着走着,马儿突然不走了,竟啃食起路旁的青草来。
顾朝辞笑道:“马儿这会儿饿了,我也有些累了,咱们找个地方先歇一歇,让马也吃些草,休息一下。”
穆念慈知他神功惊人,早晨赶的路,怎会疲累,这是故意照顾自己,见他心细,自是满心欢喜的同意了。
两人拣了一处,有水草的地方拴了马,让马自在饮水吃草,便找了处大树底下,藉草而坐。两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正在说说笑笑。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穆念慈惊道:“是不是全真教追我们来了?”
又接着道:“咱们改装打扮,他们怎地这样快,就发现咱们了?最好别让他们发现,不然又要多事了。”
顾朝辞耳力惊人,早就听得分明,只有两匹马,但也知她对全真教着实忌惮,微微一笑道:“没事,只有两人,不足为虑。”
须臾,马蹄声已近,穆念慈也听出了端倪,这时就听马上人,语气很是急促道:“王兄,那妖女真在前面吗?”
又一人道:“绝不会错,那妖女被河南、浙北来的很多好汉,堵在绝天谷了。”
先前那人问道:“只她一人吗?‘辣手书生’不会也在吧?”
另一人道:“呵呵,‘辣手书生’这魔头,臭名昭着,她四处为其张目,也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还有谁会是她同伙?今日就是她死期将至了!”
两人说着话,两匹马疾风一般席卷而去。离的一远,也听不到他们说话声音了。
顾朝辞和穆念慈对视一眼,穆念慈扑哧笑道:“怎地还有一个妖女,为你张目啊?还惹得人家,成群结队找她算账?”
顾朝辞也是失笑道:“你不要取笑我了,江湖流言,岂可尽信?这所谓‘辣手书生’到底是不是我,也未可知啊!这江湖手段,再是龌龊不堪,也有人干的出来!”
穆念慈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不过我们也得去看看,若有人冒名行事,我们刚好拿住她,找到冒你名之人,也是一件好事。纵然你再不在乎别人看法,可你辛辛苦苦,闯荡江湖,最终不也为了一个‘名’字吗?而且要真是熟识,比如李莫愁……”
说到这,她面色一正,接着道:“而且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妖女很大概率就是她。那你刚答应了人家师父,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观。若去的晚了,那些江湖人,一个个都是糙汉子,说不定就会害了她性命。”
顾朝辞本不欲理会这闲事,可一听这话,也觉颇有道理。别的且不说,那“妖女”若真是李莫愁,自己刚答应过林侍女,照拂对方的,总不能真的没点底线,也只好点了点头。
两人刚要上马,顾朝辞耳朵一颤,就听得,一里开外,又响起了骤雨般的马蹄声。
只过了一会,两人循声看时,二十几匹马已然冲了上来,马上乘者都是挎刀背剑的江湖人,见到他们,也并不稍缓,风驰电掣般,奔了过去。
顾朝辞见状,寻思道:“这莫非都是去收拾那妖女的?这不可能是李莫愁吧?
才半个月不见,她就能引发这等声势的围剿?毕竟此刻的她,也不是那个,动不动灭人满门的‘赤练仙子啊’?”
穆念慈则更是一脸骇然,喃喃道:“或许是我猜错了吧!”
两人一边想着,一边鞭马快进,缀在那路人马之后,那些人虽然也发现了,但并未在意,
约过了半个时辰,到了一处岔路,这些人都朝着右边走了,顾朝辞他们要去少林寺,按说就要走左边了,当下也只能走上了右路。
又过了半个时辰,众人来到一处山谷,入口处甚是狭窄,只容两马并行,前面那对人马,列队进了谷口。
顾朝辞与穆念慈也随后进入。进得谷来,即见前面黑压压一道人墙。
顾朝辞仔细打量周遭情形,眼见这谷形若酒壶,肚腹广阔,颈部仅有两丈方圆,四周山壁好似刀削斧劈一般,光滑异常,足有数十丈高,这样子,真像一个没有塞子的酒壶。如此地形,想要从上逃生,基本无望,不由轻笑道:“妖女这番祸,闯的可是不小啊,咱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两人下了马,便往人墙中挤去,前面有的人礼貌谦逊,觉得有人要上前去,便自动让开路来,有些蛮横一点的,不愿让路,可顾朝辞那股无形内劲到处,他们也不得不让。
两人便毫不费力地,挤到了前面。待看清被围住的那人时,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会心一笑。
因为那所谓“妖女”没看到,却看到了李莫愁。她正盘膝坐在一块圆石上,长剑横放在腿上,周围横躺竖卧了三十多具尸体,她的脸上、一身紫青衫子上,也是血迹斑斑,显是杀人时溅上的。
就见她冷哼一声道:“尔等还有谁不服,就请上前赐教!若实在不敢,就一起来,本姑娘今日死于无耻鼠辈之手,也是我命中有此一劫!”
她话一说完,两眼望天,傲睨群雄,全似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顾朝辞看了看周围形式,略一思忖,心想有的人,毕竟还顾及名声,没有直接一拥而上,否则李莫愁有十条命,也得送在这。
他只粗略估算了一下,这谷中至少有二百人,但这些人此时,听了李莫愁这番狂言,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这时就有一人大喝道:“李莫愁你一介女流之辈,少在这里口出狂言,你武功虽高,但根本不讲理!
我师父“扛鼎神”,一生与人为善,就因为亲家满门,被“辣手书生”所杀,他老人家只不过,骂了辣手书生几句,你就将他老人家,舌头割了,连手脚筋也给挑了。
你如此狠毒,我今天非把你这小妖女,斩成十七八块不可,谁来跟你讲什么江湖道义!”
又有一人大哭道:“先父不幸命丧‘辣手书生’手下,那日我恰巧不在,方才逃过一劫,我说什么也得和这妖女拼命……”
“我大哥“花刀浪子”只不过说了一句,辣手书生仗着自己武功高,行事狠毒,连与朝廷做对的明教众好汉,都不放过,简直不配为人!
你这妖女就将他舌头割了,还将他的脸都划花了,你长得如此貌美,心肠直如蛇蝎,真好似赤练蛇一般,今日合该你伏诛在此!”
顾朝辞与穆念慈越听,心中又是清晰又是迷糊,好似这些人,有的是与“辣手书生”有仇,有的是李莫愁的仇人,可怎么都能找上李莫愁了呢?
李莫愁冷冷一笑道:“都住口!
如‘扛鼎神’‘花刀浪子’这般人不知实情,却长了一张嘴,人云亦云,败坏人家名声,本姑娘自不能饶他!
可大家都是江湖人,有仇不报非君子,他的亲朋好友,找我报仇,自然理所应当!
但那些与“辣手书生”有仇之人,尔等若当真有但,何不去找他报仇?反来围攻于我?这又是何道理?
嘿嘿,尔等果然都是一群,只会背后嚼舌根的无胆匪类!”
又是一人粗着嗓子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又懂的什么?那辣手书生行踪不定,我等想报仇,却去哪里寻他?
你能为他打抱不平,想是关系匪浅,我等拿住你,就不怕他不来救你,到时候我等自会与他做个了断,何用你来费心!”
李莫愁仰天打了一个哈哈,正色俨然道:“辣手书生何等威名,尔等若真想,找他报仇,何不放言江湖,邀战于他?
你是怕他听不到,还是怕他不敢来?
呵呵,还不是只要能骂一口‘辣手书生’,就容易博取武林声望,与人喝酒吹牛,也能多份谈资罢了,又在本姑娘面前装甚好汉?
今日尔等聚集于此,还不是我李莫愁,孤身一人,你们只需要杀了我,再给我扣上一个,什么辣手书生的爪牙,更甚者,说我是他的女人,等等之类的借口,以后也是你们出去,跟人吹牛邀名的一份资本,都当本姑娘傻,看不出来你们这些人的用心吗?”
顾朝辞听到这里,也明白了,这些人里面有与自己有仇的,有想拿自己刷声望的,也有李莫愁的仇人。念及此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弧度,对穆念慈低声道:“我们进去!”
李莫愁抬眼就见二人,朝自己走来,俱是头戴斗笠,也看不清面容,当即柳眉一竖,冷笑道:“呵呵,两个一起来,那也好!且报上名来,本姑娘剑下不死无名之鬼!”
不光是她,心有此想,就是谷中其他人,也将顾、穆两人,当成要杀李莫愁的人了。
顾朝辞听了她的话,心下一笑:“这婆娘难怪以后会被称为赤练仙子,遇上郭靖想碰一碰,遇上黄药师,也是一点不怂,实在是骨子里,有股霸道劲啊!”
他也只得拱了拱手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无讨教之心,只是偶然路过,看到姑娘独对群雄,豪气过人,让人心向往之,特来打个招呼。”
李莫愁虽看不到二人面容,却如何听不出来,这是谁的声音,再一看穆念慈身形,心下皆明。
可先是一喜,继而又大怒道:“登徒子,谁愿与你打招呼?”
顾朝辞闻言为之一愕,可心一动念,便知为何,微微一笑道:“多日不见,姑娘一向可好?
李莫愁冷冷道:“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你招呼也打过了,赶紧领着,你那小兄弟走路,方是正经。”
顾朝辞尚未答话,穆念慈插口道:“李姑娘,你凶巴巴的,好没道理,他是好心想帮你。”言下颇有不忿之意。
李莫愁心下很是不好意思,却还是冷哼一声道:“我李莫愁平生独来独往,还用你们来帮?你以为你们是谁啊?这里的热闹,不是怎么好瞧的,快些走吧!”
顾朝辞早已知晓她是怕自己与穆念慈,也陷身这里,顿觉好笑,这婆娘太小看自己了。但又暗自思忖:“这林侍女真是神机妙算哪,似乎算定了她弟子有难,才对我有了一番嘱托。
且不说,我既答应了人家,就得说到做到。况且这些人里面,多数冲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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